第1586章 雪中悍刀行 44
第四十四章
龙虎山上门讨教，武当自然是提前接到消息的，龙虎山的轿子还没到山顶，王重楼就已经带着洪洗象跟一众弟子相迎了。
南歌看看三清殿前浩浩荡荡一帮人，不由得捅了捅旁边的徐凤年小声道：
“龙虎山气势汹汹，想来是拿准了武当山，就是不知道武当掌门跟你大姐夫怎么应对了。”
徐凤年搓搓下巴：“按理来说登门请教也要有个由头，龙虎山这样大张旗鼓，只怕武当还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
两人隔着远远的看了一眼，就知道今天是打不起来了，龙虎山虽然强势，但还是要做足礼数的，按照一般的套路，都要先谈玄论道几日，然后再找借口领教。
“那正好，龙虎山的老道士越凶，咱们把洪冼象绑走的机会越大。”
南歌伸出手做了个势在必得的手势，徐凤年轻咳一声：
“你有几成把握把那老头打回龙虎去？”
南歌盘算了一下，她打轩辕大磐的时候也只不过用了七分力，那还是个天象圆满，这回来的赵希抟虽然是龙虎山四大天师之一，但若论武功修为，其实还不如轩辕大磐。
“九成九。”
南歌肯定道，然后跟徐凤年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奸笑。
洪洗象这大姐夫是跑不了了。
两人身后的黄蛮儿不明所以，傻乎乎道：
“哥，你们笑什么呢？也带我一个呀。”
徐凤年咳嗽一声，拍拍黄蛮儿的肩膀：“没什么，我们在只是高兴要有大姐夫了，黄蛮儿，你高不高兴？”
黄蛮儿愣愣道：“可是大姐夫不早死了吗？哦……你们是说要给大姐找个新的大姐夫吧，那大姐知道吗？”
南歌跟徐凤年齐齐沉默，徐凤年摸摸黄蛮儿的脑袋让他去一边玩。
半晌，南歌才掐了一把徐凤年：“让你寄出去的信呢？！你不会还没找人寄吧？”
徐凤年痛的呲牙咧嘴：“这信寄到江南道，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两个月，这才过去几天，我大姐上哪儿知道这件事去啊？”
两人说话间，就听头顶传来一连串“嘎嘎”的笑声。
抬头一看，李绿袍坐在人家武当偏殿屋顶上晒太阳，这会儿眯着眼睛笑他们两个：
“我说你们两个这几天筹谋什么小秘密呢？合着是给你家大姐找大姐夫呢？这还真是我二十年来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你们别告诉我真要在人家武当的地盘上把人家武当未来掌门绑下山？”
他这几天在武当山闲逛，倒也听说了几耳朵北凉王府大郡主徐脂虎跟洪洗象的故事，也知道那个“不成天下第一绝不下山”的誓言。
“前辈，您怎么神出鬼没的，偷听我们讲话？”
南歌好奇道：“您爬到人家屋顶上，武当的小道士就没赶您下来？”
李绿袍满不在乎道：“我是谁啊？还能让他赶下来？先别打岔，你们真打算绑那洪冼象下山不成？”
徐凤年警惕道：“你不是想去跟我爹告状吧？前辈，这可都是我爹的意思啊？！”
李绿袍脸上闪过一丝愕然，想了一会儿忽然捧腹大笑道：“傻小子，你以为你爹千方百计让你上武当山就是为了那一个洪冼象？！我不用脑子也能猜的出来，你爹那个老家伙，八成是盯上王重楼身上的大黄庭了！”
……
……
“……武当心法至高之境，便是修炼之人修成一身大黄庭，此心法对修炼者要求极高，武当很多年没人能修成大黄庭了，这却想不到王重楼居然修了出来。”
李绿袍躺在青石板上，翘着二郎腿喝一口南歌孝敬的酒，再美美吃一口徐凤年递过来的鸡腿，这才说出了他们想知道的消息。
“所以，这是一门极其厉害的内功心法，王重楼若是有大黄庭，根本不必惧战，那我爹叫我们来武当做什么？总不能是真的看热闹吧？”
徐凤年百思不得其解，原本想找老黄问个清楚，奈何老黄这几日一直躲着他，神出鬼没总是瞧不见人。
“说你傻你还真的傻啊？武当现在人才凋敝，你看看除了王重楼，剩下能掌门庭的又有几个？王重楼修成大黄庭只会让武当没落的更快。”
李绿袍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徐凤年，意味深长道：“你可知道，为何天下人都盯着武当？”
徐凤年诚实地摇头，南歌想了想却犹豫道：
“难道是——”
李绿袍擦了擦油腻腻的手，打个饱嗝道：“因为大黄庭是能传给旁人的，百年修炼的大黄庭啊，得之武道修为便能更进一步，若非我……只怕也是要动心的。”
他叹一口气，看着南歌跟徐凤年都是一脸若有所思，吐出鸡骨头道：
“徐骁八成是想让你小子接了人家武当的大黄庭，不过百年内力尽传给你，王重楼那小子只怕也没几天活头了——王重楼这是在用命替武当博下百年基业啊。”
看两个人都没有多少高兴的模样，李绿袍纳闷极了，忍不住问徐凤年：
“白得一身大黄庭，那可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爹给你安排好一切，你怎么这副鬼样子？”
徐凤年没回话，只是掰了手里的树枝往火堆里扔，一边的南歌摇摇头，叹口气：
“在徐伯父眼里，只要徐小凤能够顺利接手北凉，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被牺牲，可这是他们的道，却不是我们的。”
徐骁用北凉庇护武当算计王重楼的大黄庭，他算到了龙虎山的反应，算到了王重楼的无奈，算到了一切，但独独没有算到徐凤年。
武林人人想得的大黄庭，在他眼里都比不过一条命。
徐凤年猛地抬头，一双眼睛亮得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我爹让我走的路，虽然平顺，但如果走这条路，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心安，我自己选的路，虽然泥泞曲折了些，可胜在无愧于心。”
南歌撑着下巴看他，眼里漾着水光。
若是徐凤年坦然接受，那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徐凤年了。
果然啊，还是抓紧时间想想找个什么法子把洪冼象偷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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