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1章 且试天下 79
第七十九章
南歌她们的船最终还是停靠在了良城附近，隐泉水榭的动作很快，不多时钟离便带着人摸到了船上，瞧见面色如常的丰兰息，小少年当即就哭出了声：
“殿下！可算找到您了！属下等人顺着这河足足找了您五日，却没想到您竟然在上流！”
南歌一看钟离脸色憔悴，身上的衣物带着不少泥点子，手上都泡出了白印，就知道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这五日他一定是不眠不休在寻找丰兰息下落的。
“钟离，我无事，不过是计划出了些纰漏，你家殿下还没那么容易就去阎王殿。”
丰兰息不知怎么的，忽然瞧了一眼一旁嗑瓜子的南歌，眼神柔软，南歌举着手里的瓜子，表情纠结不已，不知道要不要继续磕下去。
“是我等没有尽心保护殿下，没能察觉三殿下居然如此狠毒大胆，居然敢动用火药炸船——沈姑娘，您救了我家殿下，日后钟离这条命您尽可拿去便是！”
钟离忽然对着南歌狠狠磕了个响头，南歌手里的瓜子都掉了，赶紧让人把他扶起来：
“别，我担不得这样的大礼，你家主子精明着呢，就算没我，他在这水上漂个七八九十天也死不了。”
后半句话说得就多少有点隐隐气话的味道了，只她自己没发觉。
丰兰息摇摇头对南歌解释道：“钟离算是我一手带大的，自然对我感情深厚了些——钟离，这几日发生了何事？雍京可都安好？”
雍州水患，丰兰息便在雍王的寿宴上献上一副水利图纸，雍王大喜，命他火速前往良城，而丰莒的暗算，自然也在丰兰息的计划之中，只是他没有想到，丰莒那个蠢货居然有胆子用火药。
看来没有百里氏替丰莒出谋划策，他也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蠢货罢了。
钟离先是一愣，而后立刻道：“这几日京中大乱，大殿下得知您的船出事，带着人马在这河边找了五天五夜不曾合眼，三殿下逃回京都，您出事后还不曾露面——”
丰兰息淡淡道：“那父王呢？”
他不惜以性命为饵，就是想看看雍王会怎么对丰莒。
钟离沉默一下，才慢慢道：“雍王……雍王大悲，下令让大殿下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凶手，以十日为限——”
十日为限。
丰兰息忽然惨淡一笑。
他这个父亲啊，连遮掩也不遮掩一下了，大哥不愿相信他死了，还在拼命寻找他，反观他这位“好父王”，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他的“死讯”公布天下了。
他身上来自母亲的血，就这样让这位诸侯王忌惮吗？
忌惮到可以不顾血缘亲情。
丰兰息垂下眼，一边的南歌挑了挑眉毛，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空话。
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配做父母的。
……
……
丰兰息秘密回京，临行前南歌什么也没说，只是送了他一包茶叶。
“这算是——友人所赠？”
丰兰息换上了他那身标志性的玄衣，面若冠玉，修身玉立，立在船头比南歌高了一头，正正好将她全部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自然，我虽不知道你此番回去要做些什么，但也没什么好送的，就送你一包茶叶——该茶的时候就要茶一茶啊挚友。”
南歌寓意深长道。
丰兰息虽然没听懂，但能从对方揶揄的语气跟眼神里品出些什么，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忽然轻快地抱了抱南歌——十分克制的那种。
南歌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他只是垂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吞回去了：“……你说得对，人生太短，我是黑丰息还是丰兰息都不再重要了，对雍王那可笑的眷恋也不该再有，我心怀天下，却不得已入局，天下大事，儿女情长，总要有个割舍才是。”
南歌了然道：“你选择天下？”
丰兰息摇摇头，仿佛要把她的模样印刻在脑海里：“从前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那日檐下听雪，忽觉心中寂寥，想到日后即使天下都在我手，我身旁却没有一个你，再美的雪也觉得无趣。”
南歌轻笑一声，抬起眼认真看他：“丰兰息，你这算是在同我陈情示爱？不是说好了只做挚友，只是知己？当初是你说的，一个男子同一个女子，为何只能有情，不能有义？”
丰兰息伸手替她拂去耳边碎发：“可一个男子同一个女子之间，为何不能有情，只能有义？我心中有情，自然不想与你只是挚友。”
南歌微微偏开头，瞧着浩浩汤汤的湖水，只觉水天一色。
“丰兰息，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此去山高路远，一路珍重，你我江湖再见。”
这是二人十年前离别时，她所赠之言，这一回包含的意义却是不同。
……
……
东朝景炎二十六年，幽州第一美人华纯然嫁入冀州，为冀州王皇朝王后，幽州王大喜，昭告天下幽，冀二州结秦晋之好。
东朝景炎二十六年，四月十三，青州与雍州因水利之事爆发战争，双方积兵良城。
同年六月十五，青州与雍州大战，青州王子风写月亲自领兵，雍州大殿下丰苌以占天时人和退青州大军。
时逢青王病逝，幽州趁虚而入，以火炮之器夺取青州边关要塞，青州王女披孝领兵，以“血凤阵”大创幽州骑兵，幽州元气大伤。
同年七月，冀王皇朝以幽州世子“缕犯天颜，屠戮百姓”为由，发兵幽州，吞并幽州势力，青州王女风惜云为护佑青州百姓，开城献降，烈风骑过处，绝不滋扰百姓，百姓皆称冀王军队为“仁兵”。
东朝景炎二十七年，商州吞并北州，雍州王后百里氏薨逝，其子丰莒起兵谋反，后被贬为庶人，雍王受惊过度，缠绵榻上，雍州二殿下丰兰息力荐其兄丰苌继位雍州世子。
同年，冀州皇朝一统南方，北方有商州虎踞，雍州屹立，天下三分，冀、雍二州联盟，瓜分商州与北州之地，终天下二分。
隔年二月初三，始为惊蛰，天下初定，冀王皇朝加冕为帝，以“昔泽”纪年，封长公主青鸾公主皇歌青鸾帝姬，天下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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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今天有点忙，先更两章，晚上看能不能再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