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8章 且试天下 57
第五十七章
玄极令丢失，六州诸侯各王心思浮动，谁也没想到皇朝居然主动上书言及返还玄极令。
冀州城内，冀州车队整装待发，一州诸侯出行，自然声势浩大，皇朝驾马先行，身旁是冀州四将军之首燕瀛洲，与同为四将军之一的扫雪将军萧雪空。
“大王，玉无缘今日与那江湖女侠白风夕于支山之上比武，可要属下派人去盯着？”
萧雪空一夹马腹，胯下高头大马向前几步。
皇朝今日装扮格外隆重，身上龙蟒六珠朝服，头戴束发金冠，领襟、袖口、衣下摆都镶嵌着栩栩如生的祥云图纹，腰束金带，带下垂鞸，自是一派意气风发，俊美无铸。
“不必。”
皇朝沉声道：“玉无缘不是个蠢人，还没有蠢到在支山之上乱来，如今这假玄极令在我手，天下诸侯皆盯着这块肥肉，莫不若将计就计送还帝都，如此一来也好试探一下淳禧帝对我冀州的态度。”
萧雪空点点头，当日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燕瀛洲拼死抢回来的居然是一块假令，若不是皇朝当机立断选择献令回京都，只怕天下都要因为这块令牌对冀州群起而攻之。
皇朝不欲再解释，玄极令为假并未出乎他的意料，只要稍加思索便能猜到幕后之人无非就是想借住假玄极令引起各州争夺，从而削弱各州诸侯实力。
那么这幕后之人是说就不难猜了。
大东皇室。
皇朝望着北方的眼里写满了瞭望的野心，他微微颔首，神情有些淡漠，天下大乱已起，他是天生的王者，合该由他来结束这乱世。
骑马护在他右侧的燕瀛洲并没有吭声，他生性安静，故而皇朝瞧他一眼笑道：
“我瀛洲可是有什么担忧？”
话里话外皆是一派信任，自数月前宣山一行之后，皇朝与燕瀛洲的君臣关系更加稳固了，一个不论生死拼死护住玄极令的臣子，一个千里迢迢策马奔袭亲自接应的年轻君上。
生死相托，不外如是。
燕瀛洲沉默着捏着手里的缰绳，神色慎重：“大王明知帝令为假，何故还要以身犯险亲自去护送帝令上京，若是那淳禧帝以假令忽然发难，大王岂不是危险？”
皇朝自信一笑，慢条斯理地将手中马鞭折三折捏在手中：“淳禧帝既然发出这假令，那便是想着坐山观虎斗，本王却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届时上京路上，你想法子安排一场’劫杀’，假帝令失踪，我这个臣子自然要替君上分忧，届时以追回帝令为由勘测天下诸侯势力——”
十年过去，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手段略显稚嫩粗暴的皇世子，若说十年前他是一只尚未长成便能反噬亲父的猛虎，如今的皇朝便是一头出了笼子的巨兽，野心勃勃地望着自己掌中之物跃跃欲试。
——公主死后，再无人能牵掣于他。
燕瀛洲忽然惊醒，抱拳道：“：属下明白了。”
出发前往帝都的日子也并非随随便便挑选，乃是礼部测算一月有余得出来的良辰吉日，易出行，嫁娶，忌动土。
冀州城内车队缓缓出发，城门大开，发出沉闷的声音——
“轰隆——”
却是一道宛若惊雷的巨响在众人耳边炸裂开来，战马受惊嘶鸣不已，车队中官员也都未反应过来，被带的人仰马翻，好不狼狈。
“希律律——”
“大王！”
“护驾！！”
皇朝身下红马双蹄高高抬起，马匹身上披着的甲胄也跟着滑落，马儿像是发疯了一般在地上打着转，连带着地上尘土飞扬。
“不必！都退下！”
皇朝临危不乱，死死扯住缰绳，一只胳膊环抱住马匹脖颈，一手蒙住受惊红马的眼，不多时这匹马才冷静下来，甩着头慢慢停了下来。
“大王！”
随车的礼部官员匆匆提着官袍赶来，神色多了几分惶恐：
“白日惊雷，不是吉兆，只怕此行不会顺遂啊！”
皇朝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吉兆？不过是世人自欺欺人的说法罢了，自玄极令到本王手上时，这一路注定不会太平——小小异象拦不住本王，速去派人查探，这动静是从何而来？”
不多时，那年约四旬的礼部官员又跑回来了，他扶了扶官帽，望着皇朝的目光却不敢开口，硬生生憋出了一头大汗，最后还是一边的侍卫上前回禀：
“大王这动向是城外支山方向传来——似乎是地龙翻身啊！”
皇朝脸色一变，霍然转身看向支山方向，满脸杀气腾腾，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名字：
“玉、无、缘！”
他脸色十分可怕，只来得及对萧雪空低喝一声道：
“车队原地休整！瀛洲随我速速前往支山！！”
说罢不等其他人反应，驾着胯下大马一骑绝尘而去！
大王，您刚还说什么都拦不住您呢——
那礼部官员一脸苦相，走到萧雪空跟前，萧雪空一脸了然，拍拍他的肩膀：
“大王自由决断，况且这天底下能伤到大王的人也没几个，你我听命便好，原地休整吧。”
牵扯到青鸾公主墓，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他们这位大王。
萧雪空摇摇头。
……
……
“轰隆——”
地动之时，风惜云正与玉无缘一道在山间比武，他们本就是以武会友，更不会出杀招，只是比试轻功罢了，却不想忽然地动山摇，两人纵然是绝顶高手也慌乱逃窜，等一切平息，风惜云抬眼望去，却看见两人不远处的山顶塌没了半边。
二人一路用轻功逃窜，行至山间，还能看到那山顶露出的半边地宫，黑漆漆的山口塌陷下去，依稀能看见砖瓦布置，不用细想就能猜到这是一处精心建造的地宫。
“怎会如此！！”
风惜云错愕不已，她并不知这支山之上另有玄机，但见到那塌陷的山体下露出半边森然地宫，忽得反应过来：
“此地莫不是什么皇陵？不然怎会有规格这般浩大的地宫——”
风惜云踩着树枝在林间飞蹿，忽然看见在林间捕杀断魂门杀手的黑丰息，猛地停下了脚步，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上心头：
“莫非——莫非这支山之上，青鸾墓在此？！”
玉无缘比她更懵，天知道他只是派断魂门之人在此设下机关埋伏射杀风惜云同丰兰息，怎么忽得引起地动？！
他只是想要这两个人死，没想着找死啊！！
青鸾墓塌陷，不管是不是跟断魂门有关，皇朝都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杀断魂门！！
那他十年谋划便要毁于一旦了！
玉无缘面色苍白至极，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漏，怎么会这么巧合，偏偏在他意图射杀风惜云跟丰兰息的时候，这支山就塌了？！
难道真的是青鸾有灵，不想让昔日友人葬身于此？！
玉无缘不相信这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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