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4章 且试天下 43
第四十三章
茯苓抱着一大捧柴火回来的时候，发现山洞里气氛有些不对劲，那个脸色臭臭的将军黑着脸坐在一旁，而她家公子则是好整以暇地串了一只肥肥大大的山鸡在火上烤。
“小茯苓，快来，今晚咱们吃鸡！”
南歌揉揉小丫头的脑袋：“做的真棒！捡了这么多柴火！我们家小茯苓真能干！”
被公子夸赞，茯苓的脸上升起一层红晕，有些害羞道：“公子养我这么辛苦，我捡些柴怎么就算厉害了！公子才是这天底下最最厉害的人物！”
一旁的燕瀛洲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用南歌提供的伤药给伤口上药——要是对方有意害他，根本不必喂他价值千金的佛心丹了。
燕瀛洲冷眼瞧着主仆二人谈话，过半晌才开口问道：
“不知沈公子说的时机又是什么？”
南歌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夕阳渐落，黄昏沉沉，再过不久山上就会是一片漆黑。
“自然就是适合突围的时机。”
南歌拨弄了一下火堆里的柴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盯着你的那批人只是先锋，若我没有猜错，一入夜便会有阴沟里的老鼠摸上来。”
燕瀛洲顿了顿，看了一眼茯苓才道：“届时燕某自会离去，绝不连累你二人与白女侠。”
一边的茯苓有些不满意地冲他做了个鬼脸：“你——你这个人怎么像是茅坑里的石头，简直又臭又硬！我家公子说要留你一命，便是全天下的高手来了也不怕。”
南歌捏捏小姑娘的脸才慢悠悠道：“你可是我以后的饭票，救了你便能得冀王的感谢，说不定他一高兴就赏我几千几百两银子，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跑了？”
燕瀛洲拧了拧眉，半天接触下来，眼前的少年行事无状，好似善恶随心，但唯一能确认的便是他对自己没有恶意。
“若是此次燕某能顺利出逃回到冀都，定然会回禀我王公子搭救之恩。”
燕瀛洲看一眼外面的天色，此刻天已经快要暗下来了，他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想来也要露面了。”
南歌用木棍戳戳火上的烤鸡，发现已经能吃了，便从胸前掏出一瓶小玉瓶，拔开塞子洒在烤鸡上，一时间整个山洞弥漫着一股奇香。
茯苓抽抽鼻子，看看燕瀛洲，小孩子心眼小，自然还在记恨他刚刚对南歌的态度，故意对南歌撒娇道：
“公子！我要吃鸡腿！”
南歌一眼就看穿了小姑娘的心思，什么也没说，挑了挑眉从洞外摘了几片大叶子回来，把整只鸡撕成一条一条的碎肉，鸡腿早就被撕开，也不必去争鸡腿了。
“吃吧。”
茯苓扁了扁嘴，正委屈，南歌不知道从哪摸了一块蜜饯果子塞到她嘴里，她这才喜笑颜开，不再计较南歌对燕瀛洲的特殊了。
燕瀛洲勉强用了一些鸡肉恢复体力，只是鸡肉一入口他便有些诧异地皱了皱眉。
原因无他，方才那少年洒的却是冀州产的一种香料，只有冀州独有，价格昂贵，他心思流转，暗自猜测对方的出身。
一时间山洞里只剩下柴火在火中爆开后“哔哔啵啵”的声音，像是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
……
黑夜如约而至，宣山之上一点火光格外显眼，湛蓝天幕之上，一缕炊烟袅袅，山下众人心思各异。
他们已经在山下包围了一整日，却未见燕瀛洲跟那古怪少年的行踪，如今看到火光便有了猜测，已经有人按耐不住了。
“列位！白日里我天鹰派弟子被那少年断了一臂，我这做师兄的自然要替他报仇，如今瞧见了他的踪迹，不知诸位同道好汉可有愿意与我一道去报仇的么？！”
天鹰派弟子说的大义凛然，有人却是讥笑出声：
“徐天堂！你莫要忘了白日里那杀神杀人之时你逃的最快！”
“银月玄衣，只怕这少年便是那传闻中琅琊阁第一杀手沈南，再加上一个燕瀛洲，只怕还没近身便没了性命！”
白日里侥幸逃脱的几人说着，便不禁想起那竹林里的遍地残肢，以及少年双瞳泛着妖异蓝色的诡异模样便心生寒意，都忍不住后退几步，咬牙道：
“那少年功夫诡异，一手剑术出神入化，你们若是想送命却别拉上我！”
“笑话！那白风夕下了山，想来也是因为那沈南出手狠毒而离去，玄极令一定还在燕瀛洲身上！这便是我等的大好机会！”
有人忘了白日里那竹海之中满地残肢的血腥场景，或许是玄极令的诱惑太大，又或许是黑夜带来的伪装色给了这些人莫大的勇气，夜色刚落便有人摸上了山。
……
……
不远处的山下小道旁，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座亭子，黑丰息正坐在亭子之中，一旁钟离奉上了茶，他慢慢浅啜一口方道：
“这山泉水冲茶却还是不比积年的雪水来得通澈，钟离，日后泡茶之时需得再过一遍水，这茶方得本味。”
对比山上的剑拔弩张，丰兰息却像是来游山玩水一般，他面前甚至放了一盘佐茶的点心。
“公子，白风夕去了韩家，想来玄极令还在燕瀛洲身上，只是那沈南一直不露脸，咱们的人按照您的吩咐也没往上走。”
钟离悄声道。
黑丰息扇了扇手里的扇子：“沈南此人行事有些亦正亦邪，不知深浅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冒然接触，只是我观此人极为重信誉，一旦接受委托定然会在十日内完成，就是不知他要如何破得了今日之局。”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问道：“阵法机关可成了？”
钟离点点头，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有些得意：“咱们的人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布下了修罗阵，今日无人有命上山，这自然山上的人也下不来。”
……
……
夜幕之下，宣山之上。
南歌站在山洞洞口冷眼瞧着山下的动静，神色有些漠然。
佛心丹不愧是韩家秘药，燕瀛洲的内伤已然好了大半，他身上的毒也解了七七八八，此时冲关最有把握。
“还不到时机。”
南歌高深莫测道，只是趴在他背上呼呼大睡的小姑娘彻底破坏了她这副“高人派头”的模样。
“……有人入山了。”
燕瀛洲抽出腰间长刀，登高望远，从二人这个角度望过去，自然能看到林间的动静，鸟雀被惊起在空中盘旋迟迟不肯落下——林中有人摸上来了。
“啊啊啊——救我！！！”
忽得，半山腰却有一阵极其诡异的惨叫传来，在深夜里骤然响起，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燕瀛洲看向南歌，眼里写着惊诧：“机关！难道这也是琅琊阁的手笔？！”
南歌托了托背上流口水的茯苓，十分淡定道：“哦，那倒不是，这应该是隐泉水榭那位黑丰息公子的手笔，我今天出去打野鸡瞧见他们布机关大阵来着。”
她笑出一口小白牙，两只眼睛笑的弯弯：“看来机关起作用了。”
燕瀛洲瞳孔一缩，只觉得眼前人莫名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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