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0章 与君初相识 43
……
……
“原来是你。”
宁清望着护在南歌身前的长意，了然道：
“却原来你身后有鲛人世子撑腰，难怪如此有恃无恐，只可惜今日本尊的大计将成，谁也拦不了我！”
他眉心间的神印变得愈发阴沉，黑色的纹路布满整张脸，显得他整个人可怖而阴森，那里还有半分往日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大仙师模样？！
整座仙师府中有灵光亮起，众人脚下竟然现出一片阵法纹路！
“这！宁清你是疯了不成？！竟然要拉整个天师府的弟子献祭这朱厌恶魂？！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雷泽神君怒喝出声，手中雷光闪烁，却因被困在阵中无法动弹，只觉身上神力似乎在慢慢流失——
“本尊自然知道，这三界欠师父的，由本尊逃回来。”
宁清本就对宁悉语的死耿耿于怀，这份执念沉淀了上千年，他又被顺德勾起心底事，被逼入魔，眼下哪里还会听旁人的劝说？！
他的脸上满是冷漠：“只要能复活师父，就算天下苍生尽灭，本尊也不在乎！”
阵法即成，他也不再遮掩，望着顺德的方向探出了手：
“汝菱，到为师这里来。”
“想让天下苍生陪葬，也要看看我同不同意！宁悉语若是复活，只怕第一件事便是砍了你这杀师兄，杀众生的孽徒！！”
南歌长袖一卷，顺着她指尖一道青光乍起，藏匿于她手腕间的小青蛇一改往日的懒散，整条蛇身形极速变大——
白雾渐起，云从龙，风从虎。
一头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颌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的巨兽盘着身子拦在南歌跟长意二人面前，口旁冉须飘动，威风凛凛。
朱厌恶魂在巨兽面前宛若一只新生的小兽，它见状便要逃窜回宁清的躯体中，张小蛇张大了口，连着宁清一道吞下腹中——
啊呜。
动作十分熟练。
“师父！！！”
顺德尖叫出声，不知不觉泪水已经覆满了整张脸。
“姐姐！宁清作恶多端，他已入魔，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汝钧拦住顺德：“他只在乎你的脸！你还要昏头到什么时候！！！”
顺德却是挣脱了他的手，疯疯癫癫道：“他的命是本宫的，谁也不能夺走，谁也不能，他想这么痛快地就了结，本宫偏不让！”
那浮在南歌上空的巨兽似乎看了一眼顺德，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吟，大嘴一张，口中便吐出一个人来——正是与朱厌恶魂分离的宁清。
此时那枚有朱厌恶魂藏身的戒指已经被毁坏，宁清意识到自己的计划被这突如其来的青龙打破，最终功亏一篑，整个人心力交瘁之下须发尽白，竟然生生耗尽了一生的修为去修补整个仙师府的噬灵阵，但还是徒劳无功。
一张画飘飘扬扬不知从哪里飞了过来，在宁清面前化作一阵飞灰，竟然是连一点念想也不给他留。
那幅画像之上竟然真的有宁悉语的一点残魂，不知何时生了灵智！！
风轻轻吹动，有一穿着白衣的女子面孔显露，眉如远山，温婉动人。
【清儿——】
那道身影虚无缥缈，画上的女子似乎活了起来，她望着南歌轻轻叹一声：
【千年前我撰写《广物集》耗费大量心血，却也是机缘巧合，竟然叫我这半分残魂附身在广物集之中……】
南歌忽然想起来万花谷里莫名其妙掉落的手札：
“那份手札是你的提示？”
那女子点了点头，似乎下一秒就要消散：
【清儿会如此，是我这个当师父的没有教好他，他会变成这样也有我的一份因果。】
她又轻轻叹一下，似乎在透过宁清看什么人：
【他小时候并非如此——清儿，你太执迷于生死，我虽然身陨，但只要有风在的地方便有我的存在……你我师徒缘分已尽……莫要执着了……】
“不！！师父！！不！！不要走！不要这么对清儿！！！”
宁清挣扎着想要捕捉那一道道四散的飞灰，却什么也没捉到。
南歌若有所感，似乎看到风中一道决绝的身影消散。
宁悉语的残魂。
她宁愿消散也不愿再见宁清。
或许这才是对宁清最大的惩罚。
“不！！不！！”
宁清痛哭出声，满头银白的他看着与凡间耄耋老人并无差别，没了朱厌，噬灵阵吸取的灵力也慢慢逸散在天地间，这世上再无宁悉语。
“看到了吗？她恨你！她恨你让她背上这颠覆苍生的罪名！她恨你要毁了这她护着的三界！！哈哈哈哈哈！她不愿见你！你莫想着清清白白离开这世间！！别想！！”
顺德也看见了那一道同自己生的一模一样的残魂，终于忍不住跌坐在汝钧的怀里，神色疯魔。
宁清听着顺德疯魔的笑声，痴痴望着那天边红霞，惨笑几声，一口血喷在地上，缓缓闭上了眼。
南歌神色莫名，当年宁悉语身故虽有人为因素，但却并不是宁清要让这天下地仙陪葬的理由，更不是宁清作恶的理由。
想来宁悉语的残魂这些年目睹了宁清的所作所为，早已对他失望透顶，宁肯化作清风也不愿再见宁清一面。
搂着她的长意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眼神专注地望着她：
“这是宁悉语前辈自己的选择，她护卫苍生，宁清却要为天下办丧，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南歌点点头，枕在长意的胸膛上，感受着鲛人比旁人略低几分的体温，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慢慢吐出一口气：
“总算是结束了。”
……
……
这一场大战被张小蛇消弭于无形，事后南歌问过张小蛇，发现它吞了朱厌并无不适，毕竟青龙乃是神兽，天生克制凶兽恶魂，朱厌一道残魂，就算被宁清温养千年，也不是张小蛇的对手。
宁清散去修为也没有能留得住宁悉语的残魂，她就像当年一样洒脱，化作清风流入世间，再不肯露面。
宁清心若死灰，但终归不能逃脱惩罚，依着他从前做下的恶事，按天规受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神魂俱灭，世上再无宁清此人。
或许对他来说，最痛的却是宁悉语不肯再见他。
宁清伏诛，仙师府弟子树倒猢狲散，犯下恶事的一律被通缉捉拿，至于丛棘所跟无望窟关押的各路地仙，凡是无罪入狱的，经由万花谷审查过后释放。
准确的来说现如今已经没了御灵地，四方御灵之地皆由天宫统帅，御灵师的职责由教化地仙改为戒律之所，凡是犯禁仙人，无论地仙天仙，血脉高贵，皆按律处罚。
顺德修养一段时间后，向汝钧自请受了三十道天雷，褫去仙姬之位后跳了轮回池，投胎做了凡人，要依着司命星君的命格簿，把从前做下的恶尽数还清才能归位。
南歌并没有阻拦，因为这是顺德自己的选择。
临行前顺德给南歌叩了头，恭恭敬敬地把拜师大礼补上，笑得一脸洒脱：
“本宫这一辈子，幼时回护汝钧，后来又被宁清控制，浑浑噩噩过来这诸多日子，现在想来，还是小时候最快活，投胎做个凡人也没什么不好，待我还完这些孽债，便自请去方外仙岛修行，彼时再来叩谢夫子点化之恩。”
她翩然而去，只穿一身素色衣裳，汝钧站在轮回台上送她，只远远望着。
“不去与她再说说话？这次一别，可就是千年万年了。”
南歌瞧一眼青年模样的天君，他似乎在强忍悲痛，但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既然姐姐不愿见我，那本君又何必再妄生执念，从前是姐姐护我，温养我元神，如今也该由我保护姐姐了……不论千年万年，本君都能等下去，等到姐姐回来的那一日。”
“也算是全了你们姐弟一场。”
南歌背着手叹口气，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哎呀呀，这几天坐镇仙师府，我这把老腰都要断了，反正该教你的都教给你了，接下来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汝钧眼神闪烁：“夫子要离开天宫？汝钧刚掌权，还有诸多事情想要请教夫子。”
南歌笑起来：“你现在身负功德，又有地仙一族的鼎力支持，自然用不到我了……我现在只想着跟长意去东海，这三界之中不能再出另一个宁清了。”
汝钧身躯一颤，长睫眨了眨，深深行一礼：“……夫子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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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电视里居然让宁清自尽洗白，我不理解，还是让他尝尝苦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