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5章 清平乐+大宋少年志 43
第四十三章
传道教的人要利用韦原的身份冲出牢城营，故而平日里也不敢苛待韦原，一日三餐，有酒有肉，甚至房间都是单独的，若非他们做的是掉脑袋的“大事”，韦原甚至还想着替他们求一求情。
胖道士怕“传道尊师”耍纨绔子弟的臭脾气，平时也不怎么派人看守他，故而这会儿房门一关，整个房间里就剩下元仲辛，赵简跟抱着石凳欲哭无泪的韦原了：
“完了完了完了，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只怕我爹会打死我，这下完了完了完了，我不管啊，这话反正是你们叫我说的，日后我爹要打断我的腿，你们都要作证，这是权宜之计！”
赵简调侃道：“衙内居然知道权宜之计这个词了？看样子这段时间没白学。”
韦原看房间里都是自己人，直接去掀床上铺着的被子，然后赵简跟元仲辛就看着先是失踪多日的王宽爬了出来，然后是南歌顶着那张丑到惊天地，泣鬼神的脸也跟着爬了出来，两个人甚至还拍了拍身上的灰。
“都是他们两个逼着我说的，非说用别的借口会让他们起疑心，可是我调戏赵简还能说得过去，调戏元仲辛——”
韦原跟元仲辛对视一眼，两个大男人十分默契地干呕一声：
“呕——本衙内喜欢漂亮姑娘！！”
“你还委屈上了？”
元仲辛作着恶寒的样子抖了抖，像是要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部抖下来：“你委屈？小爷我还委屈呢？！这下好了，那个死胖子嘴碎，只怕到不了明日，牢城营里就有人说我是兔儿爷！兔儿爷！！”
元仲辛常在市井之中晃荡，恼羞成怒便说了出来，等他意识到自己在两个姑娘面前说了什么的时候，就看见王宽不赞同的视线已经落了过来。
——那股凉凉的目光无端让他想起了太学里的夫子。
元仲辛刚想辩解一二，就看南歌跟赵简，在场唯二的两个姑娘，听到这个词汇都是一脸平淡，很显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而赵简还有些奇怪地瞧了一眼元仲辛，似乎不明白他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元仲辛：……
失敬失敬，原来天真的是我。
……
“王宽？你怎么在这？！薛映呢？！”
赵简看见王宽后十分惊讶，南歌也不卖关子，直接把韦原床上乱糟糟一团的被子掀开，下面躺着呼吸平稳面色红润的薛映。
“他在那山洞中与船工之首素星桥交手负伤，又被毒虫叮咬，虽然现在已经没什么大事，但仍有些高热，方才才睡下。”
南歌压低声音道：“长话短说，元仲辛猜的没错，素星桥果然没死，王宽跟薛映在山洞里看到了素星桥跟辽人密探冯主的坟墓，那道密文应该就在素星桥身上，我怀疑素星桥跟冯主一样，都是潜伏在大宋的辽人。”
这话一出，元仲辛首先反驳：“不可能，素星桥统领汴京两万河工，黑白两道通吃，若她也是辽人，那真的太可怕了。”
赵简用拳头砸了他一下：“闭嘴。那这么说，这几日牢城营里不同寻常的动静——是在追查你们三个？”
王宽解释道：“入营之后，我，薛映还有衙内三人便分开了，却在冯主曾经住过的牢房里发现了女子的物品，我们又查阅了犯人手册，发现素星桥此人与冯主曾经有过接触。”
南歌自然而然地替他接上：“……然后他们两个倒霉蛋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走霉运，竟然真的叫他们摸到了山洞深处冯主的坟墓，薛映去挖冯主的尸骨，却不料碰上了素星桥，后面的事你们就知道了，王宽为了保住薛映，自爆身份。”
一边的韦原幸灾乐祸道：“原来王宽你也暴露了啊？太好了，这下我算是有个伴不至于垫底——”
他话还没说完，元仲辛拍拍他的肩膀，眼神微妙：“暴露跟暴露是不一样的，像衙内这种打架的口头禅都是’你知道我是谁，你知道我爹是谁’的，暴露也是很正常的。”
韦原被打击到，又蹲下数蘑菇去了。
王宽微微颔首，但还是有些不解地问南歌道：“我与薛映也只是猜测素星桥或许认识冯主，阿南为何如此笃定素星桥就是辽人的探子？”
南歌清了清嗓子解释起来：“那天素星桥脱衣服的时候你也在，可看见她身上贴身穿着的那件肚兜，花纹有些特殊我便多看了看——哦我忘了你背着的，那肚兜……”
她话还没说完，赵简，元仲辛韦原还有赵简三人齐刷刷低呼出声：
“脱衣服？？肚兜？？贴身？？？”
“我去！王宽你——没想到你居然——”
“什么肚兜？什么素兴桥，什么贴身？怎么不带我？！”
三人言语里充满了对吃瓜的渴望，尤其是摆在他们面前又大又甜还是关于同伴的瓜。
“咳，情势所迫，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在下并没有任何逾矩之为，若你们实在想听，我却也不能迎合你们的心思编一段。”
王宽用拳头抵着唇，咳嗽两声，一本正经。
“切！小气！”
元仲辛撇了撇嘴，一边的赵简倒是听出来来什么，看向南歌：
“你是说那肚兜上的花纹有问题？”
南歌点点头，继续道：“先是料子，那料子我曾在宫中私库中见过，是辽国特有的丝绸，只有贵族才能拥有，若我没看错的话，那花纹是佛经里的一段，用的是契丹的文字，只是寻常人认不出罢了。”
王宽明白了南歌的意思：“暗探远离故土，但因为身份原因不能留下破绽，可思乡心切，总有人会留些念想，那素星桥便是把故土的文字藏在了……”
元仲辛搓搓下巴：“这么说那便是大有嫌疑了？宋人女子又怎么会绣契丹文字在贴身衣物上，那料子华贵，素星桥若是辽人，只怕身份不低。”
赵简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头：“原来牢城营动乱背后居然是辽人在坏事，当真可恶！不久便是辽国使团入京的日子，选在这前后动手，难不成是要给我大宋一个下马威？！”
“不，素星桥充其量只是条小鱼，真正的大鱼是丁二。”
南歌把丁二身上种种反常说了出来：“那传道教乃是丁二入狱之后才兴起的，传道教里表面上是胖道士拿定主意，可实际上每次都有丁二的手笔在里面，阿简，你可知道民间百姓如何称呼辽国跟夏国？同时称呼宋，辽，夏的时候又是如何说的？”
赵简有些莫名其妙：“我大宋百姓皆认为此二地为蛮夷之地，便是称呼辽跟夏了，至于称呼……自然就是大宋，辽国，夏国了。”
南歌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而后完了完唇：“我大宋百姓对于这类忌讳十分熟悉，总是要将大宋放在前面说的，可那一日丁二说的顺序却是大夏，辽国还有宋。”
大夏，辽国还有宋国？？
元仲辛眼中精光一闪：“丁二有可能是夏人？！”
韦原更是离谱：“这又是怎么发现的？难道他肚兜上也有花纹不成？！”
南歌：“……”
王宽：“……”
元仲辛：“……”
赵简：“……”
是昏迷的薛映听了都想鼓掌的程度了。
半晌南歌才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假装什么也没听见：“这么一说是不是就讲的通了？辽国使团入京，夏国自然不愿见大宋与辽国交好，如果在这个时候挑起宋辽矛盾，得利的还会有谁呢？”
赵简忽然恍然道：“难怪我觉得他不似寻常百姓，他同我说过，他家中颇有些家产，这回进牢城营也是他父兄送他进来的——若他真是夏国的探子——”
“那正好趁着这回连根拔起，信已经送出去了，小景会去联系禁军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想冲营，那就看看还有哪些鱼虾迫不及待地往出跳。”
南歌笑得温婉，但元仲辛跟韦原却都觉得背后一凉，又抖了抖。
……
……
牢城营之中，拿着炊饼啃的丁二打了个喷嚏，估计他这会儿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边底裤都快被扒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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