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3章 清平乐+大宋少年志 41
第四十一章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素头儿上药！”
先前带南歌进来的那黑脸汉子瞧着南歌像是吓傻了一样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便低声喝了一句，倒是吸引了那同王宽说话的白衣女子的视线。
她借着这洞里的火光，仔仔细细打量着南歌的容貌，脸上流露出几分讶异的神情来：
“我同那传道要个女子过来替我上药，他竟送了个……此女瞧着眼生，好好的人怎么生了这样一副骇人的面孔？”
那女子半点不顾南歌还在跟前，口吻随意，仿佛毫不在意她身上的伤口，看向那黑脸的汉子。
那汉子对她很是恭敬，立刻回道：“这是丁二那小子送来的人，听说是伙房马婆子的干闺女，素头儿，他们这是什么意思？送个这样的女人过来给您上药——”
素头儿？
南歌忽然想起来白天曾听送饭的伙头兵说过，山洞里原来住着一批犯了忌讳进来的船工，领头之人便是个女子，元仲辛也言那女子名为“素星桥”……
那这白衣女子的身份便就呼之欲出了。
她垂着头不去看王宽投过来的视线，却听见王宽对着那叫做“老曹”的汉子开了口，语气平淡：
“何必如此苛责？容貌乃是天生，并非自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位姑娘并没有做什么恶事，曹工为何要口出恶言？素姑娘也是女子，统领船工，自然应当懂得这世上女子的艰辛，有些人，纵使只是活着便已经很艰难了。”
南歌心中一动，知道王宽这是在向她传递消息，看来元仲辛推测的果然没错，素星桥并没有死，而是捏造了“山鬼”的传言藏在了这石洞中。
也不知道王宽究竟有什么底牌，他这样在旁人看来近似说教的话语竟然没有惹得素星桥动怒。
那个老曹原本倒是想发火，却叫素星桥一个眼神强忍怒火走到了一旁，端一盆清水到素星桥身旁。
“世家公子都如你这般迂腐么？她可不是什么善人，来到这牢城营的，不是坑蒙拐骗，便是杀人放火——但有一点你说对了，女子何苦为难女子？”
素星桥看一眼像是吓到了的南歌，换了个姿势，大剌剌将上身的衣裳解了一半，老曹狠狠脘一眼南歌，瓮声瓮气地威胁道：
“好好上你的药，莫要多问！不然就拿你去喂这洞里的毒虫！”
“奴，奴晓得。”
南歌“哆哆嗦嗦”凑上前去，从旁边软榻上的托盘里取了一块干净的布——说是干净，也就只是一块没那么脏的棉布罢了。
南歌是真的好奇，素星桥那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衣服到底从哪来的，条件都这么艰苦了还整一身白，果然证明了一个道理：
要想俏，一声孝。
王宽早就在素星桥解衣服的时候便背过了身，倒是老曹像是怕南歌做什么手脚，一一直死死盯着南歌的动作。
素星桥竟然也不介意，反而直接解了衣裳里的扣子，露出一条贴身的翠色肚兜来，肚兜上还能瞧见绣着类似经文的花样，南歌多看了几眼。
那条肚兜一瞧便是上好的料子，素星桥身上穿着的衣服同这条肚兜的料子一比，便显得粗糙了。
“你认得这花纹？”
素星桥忽然开口了，像是不经意提问，南歌略带迷茫地抬头，像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啊？什么花纹？奴瞧着姑娘身上的料子摸起来滑滑的，定然值钱的紧，有花纹的应当更名贵吧。”
她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也没停，素星桥伤的很重，几乎是被捅了个对穿，小腹侧面被割开一个大口子——这个刀口瞧着像是薛映用的刀法留下的痕迹！
南歌心中一跳，但从刚刚素星桥和王宽的对话里能知道，薛映眼下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而素星桥应当是发现了王宽的身份，便以薛映的生命做威胁，好从中获利。
南歌速度很快，素星桥也对自己够狠，直接把伤口上的腐肉割下来，让南歌替她清洗一遍再上一遍上药，疼到青筋崩裂也不曾言语一声。
“手脚倒是挺麻利的。”
上完药素星桥额前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忽得伸出手在南歌脸上揉搓了几下，发现并没有任何痕迹才放下了手，转头对旁边的老曹道：
“带这个小娘子去瞧瞧关着的那个小子，也给他瞧一瞧，莫叫他死了，我留他三日后还有大用，还有这个世家公子，一道压回去。”
南歌知道素星桥是在确认自己脸上是否有易容，但她脑海里却还记着刚才瞧见的翠色肚兜上的经文，听到这便微微一喜，但并没有立刻去看王宽，只是低眉顺眼地跟着老曹往外走。
临走还能听见素星桥在吩咐手底下的人：
“传道这个意思便是答应了我们的要求，去通知兄弟们一声，最近有大事发生，都把家伙拿好了……”
……
……
牢城营里第三批势力也露面了，南歌脑海中的关系图愈发清晰起来：
背后操控传道教之人有意制造慌乱，有意无意引导牢城营动乱，而藏身于山洞之中的素星桥显然也不是个安生的主，她口中与“传道教”的合作必然是几日后的冲营。
传道教虽然人多势众，但大都是一些地痞无赖，对上训练有素的将士只有送死的份，但素星桥手底下的船工就不一样了，明显比传道教的人听话。
估计那胖道士打着利用素星桥的人在前面送死的主意，而素星桥则是看上了传道教手里有韦原这个筹码才答应的合作。
老曹带着两个五大三粗的船工押着王宽，领着南歌七拐八拐到了另一处石洞前头。
他显然对伤了素星桥的薛映没什么好脸色，把手里的东西“咣啷”一下扔在地上：
“去给里头那小子瞧上一瞧，让他吊一口气就成，呸！说来这小子也是命硬，居然还活着，要不是——”
后面嘟嘟囔囔什么几人没有听清，王宽看了南歌一眼，便又被赶鸭子一样进了另一间石室，门口是几条横纵的木栏，都是碗粗的木头，里头的人想跑也没什么机会跑。
老曹只叮嘱一句就又走了，剩下两条汉子门神一样堵在门口，腰间还别着刀，南歌真想把牢城营营头的脑袋扭下来。
这么多兵器到底是怎么运送进来的，都吃干饭的吗？？
“这位大哥，我有些怕里头的人，能，能陪我一道进去吗？”
南歌轻声道，那守门的汉子有些不耐烦，但又怕薛映真的死了没法交代，只能骂骂咧咧打开了薛映的牢房门，一只脚刚迈进去，整个人后脑一阵剧痛，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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