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7章 青云志 48
第四十八章
青云弟子都知晓，通天峰内的祖师祠堂，历来若无掌门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入，故而百年来，守门的小弟子除了掌门道玄真人以外，也只见过通天峰的沈师姐跟萧师兄进出过。
南歌佩着剑，站在祖师祠堂门前，一眼望过去，能看到青云门历代掌门以及祖师的排位停放在正殿之中，点燃的长生灯泛着幽幽的光，倒影着一个人的影子。
那人手里握着一柄竹制扫把，就那样静静站在正殿之前的槐树下，抬着头去看自天空之上飘过的云，神情悠闲。
“……回来了。”
万剑一回过神，用手中扫把扫掉台阶前的落叶，有些无奈地看着一阵风吹过，又有落叶飘下，语气平静地招呼南歌，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对了，前些日子我从你师叔那里得了些上好的灵茶，不如与为师一同品鉴品鉴。”
这还是南歌在知晓小世界不断轮回真相之后第一次见万剑一，她点了点头，熟门熟路地从祖师祠堂后殿打来了井水，万剑一已经在石桌之上架上了一只小火炉。
“来来来，这茶要冲泡两回才能得其真味，尝尝？”
万剑一乐呵呵地指挥着南歌倒茶，只口不提苍松叛变一事，也不提南歌在渝都城的作为。
师徒二人相顾无言，万剑一却忽然开口了：“陪我这个老头子喝茶，很无聊吧。”
南歌也不客气，点点头道：“师父这里虽然有这妙茶，但还缺了些点心，待过几日徒儿得空下厨，做些您爱吃的点心也好下茶，看来师父所说那上善若水的心境徒儿是学不来了。”
万剑一用手隔空点了点南歌，笑着道：“你呀，自小就会说这些话哄我这个老头子高兴，这几日灵尊躁动的很，想来是你带回来的那条真龙的缘故，你不上报掌门也好，真龙生性自由，一个青云门留不住，还是莫要在人前显露的好。”
南歌捧着茶轻轻喝一口，垂了垂眼道：“师父，您是不是一直都知道苍松师叔就是炼血堂潜伏在青云门中之人？”
万剑一拿茶杯的手慢慢顿住了，而后放下，他望着那一棵大槐树，仿佛瞧见了那些他曾经手把手教授苍松剑法的场景。
“……是，但我苍松师弟心有魔障，看不穿这人间虚妄，我一次次看着他坠入无尽深渊，却又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就如同青云衰败，似乎是天定结局。”
万剑一喝一口茶，氤氲的白汽遮住了他的面容，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
“好在为师遇见了你，这无尽的轮回，也该结束了。”
万剑一伸手去提茶壶，却没想到南歌一把摁住了茶壶把手，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澄澈，像是能照清世间一切虚伪：
“师父，您一直都说苍松师叔看不清，但您呢？这次七脉共审苍松师叔，也有掌门师叔的意思，他想接师父回去，您可愿？”
“您若愿意，徒儿便于玉清殿迎您归山，若您不愿，有徒儿在这守着，谁也不能打扰师父。”
四十九遍轮回，四十九遍尝试，万剑一在无尽的孤独跟寂寞之中看着青云一次次覆灭，但他什么也不能做，这样的痛苦又怎是常人能忍受的。
南歌在渝都城呆的越久，越明白万剑一到底为青云门付出了什么，道途崩断，无人知晓，后半生只能偏安一隅，以“无名氏”的身份生活在祖师祠堂之中，纵使南歌有意在七脉会武夺魁，从而让“万剑一”之名在此名扬四海，可万剑一还是选择了继续安静的活着。
就仿佛从前那个意气风发，惊才绝艳的万剑归一已经死了。
“……”
这回轮到万剑一沉默了，他慢慢闭上眼，脑海之中那些美好的，不美好的，温暖的，冰冷的，陌生的，熟悉的记忆在这一刻浮现在脑海之中，最后定格在他入青云门之时。
【弟子万剑一，今日以道心起誓，日后定然恪守己任，光大青云，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众生之苦，以解救苍生为己任，不负师长厚望，扶正世，平妖邪，开万世之太平！】
“……为师不悔，亦无悔，饮完这杯茶，你就替我送送苍松师弟吧，我就不去玉清殿了，故人相见，太吵。”
万剑一摆了摆手，还是笑呵呵的，好像只是在叮嘱一件小事一般：“……你有空便去教一教林惊羽那孩子，斩龙剑的剑主还是太稚嫩了……去吧，以后这青云的未来，就是你们这帮孩子的事了，我这个前人已经把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你们了。”
这话一说完，南歌跟手腕上的张小蛇同时若有所感地抬头，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自万剑一身上被抽走，再抬头，那个银发青年已经变成了一个鹤发鸡皮的老者。
【青云传承（主线任务）：青云祖师青云子于蛮荒第一千二百四十六年立宗，青云门几度断绝传承，至天佑七百二十五年。青云不灭，传承不断。】
【当前任务进度：67%】
【正魔大战（主线任务二）：请宿主选择任意一方加入，参与大战。（宿主已选择门派势力：正道青云门。）】
【当前任务已销毁。】
【第四次正魔大战爆发倒计时：（当前计时已报废，请重新计算。）】
万剑一用飞升的机会，还有四十九次死亡轮回，换来了青云门的未来，换来了正魔大战的平息，而这份功德，注定只有南歌一人知晓。
“青云门第十九代弟子沈南歌，谨遵师命。”
南歌眼眶微红，强忍着不叫眼泪落下来，对着万剑一端端正正行了一礼。
有些事，不必旁人知晓，纵然无人歌颂我的功绩，但只要看到绿树长青，战火平息，到那时，所有人的笑颜，皆是我的丰碑。
万剑一慢慢合上了眼，脸上挂着笑，还保持着那个举茶杯的动作。
南歌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喷涌而出，哽咽道：“师父……”
……
“赶紧去呀，等会儿回来记得给我带点，道玄这个老家伙从哪里得的灵茶，怎得这样苦。”
万剑一利索地睁开眼，呸呸呸几声，活脱脱一个老顽童模样。
南歌：“师父您好歹等我哭一会儿再睁眼行吗？酝酿着呢。”
“不行，我现在就是老人家，老人家可饿不得，快去快去。”
哭早了，她师父最起码还得有个一两百年可活，说不定到时候徒孙都能满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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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嘤，今天一定把青云志这个世界完结掉！！（叉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