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章 甄嬛传 30
第三十章 玫瑰卤跟鲜花饼
在宫里伺候人，那都是有大讲究的，不能吃味道太重的食物，这是怕贵人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不舒服；不能喝太多水，这是怕伺候主子的时候露出些丑态；不能熏太浓的香，不能吃的太饱以免口中有异味……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不能大声喧哗，否则冲撞了主子，就会担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寿康宫中，太后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只金色小汤匙，浅浅挖一勺鸟食喂给笼子里的鸟雀，像是不经意一般开口：
“人呢？”
绿桐恭敬地小小上前一步，低声道：“回太后，眼下还在外头候着。”
太后“嗯”了一声，画里的菩萨一样“慈悲”道：“听说沈氏身子弱，兴许是葳蕤轩里阴气重的缘故，就赏她多晒一会儿子，也好去去身上的霉气。”
绿桐没有说话，垂着手站在一旁。
“我的——太嫔——娘娘啊——”
“救命啊——”
“来人啊——”
几声凄厉的哭喊声传来，声调诡异的像是在唱戏一般，太后手里一抖，那一勺子鸟食就洒在了外头。
“什么人如此大胆，赶在寿康宫放肆！”
绿桐赶紧上前扶住了太后，冲一边的太监们喊道：“寿康宫的侍卫都是死的吗？还不快快把那等狂悖之徒捉起来？！”
立刻就有人去了，太后眼里流露出怒气，摔了手里的金勺子，慢悠悠坐在了软榻上，半晌就有太监神色惶恐地进来小声通传，绿桐听了后脸色十分难看。
太后眼睛毒辣，一眼瞧出来有事，板着脸道：“发生了何事？”
绿桐脸上带着些微微了然，低声在太后耳边道：
“说是那沈氏，方才站的太久晕过去了，正好撞上了皇后的鸾驾，太医瞧了以后说是……不大好。”
宫里不好说“死”那个字，用的都是“不大好”来代替，太后也是反应了一会儿才转过弯来：“不大好？太医是这么说的？”
绿桐点点头道：“太医说对方身子亏空，加之这三年忧思过度，眼下已然是油尽灯枯之像……”
太后半闭着眼捻了捻手上那一串佛珠，像是有些怜悯道：“是个可怜的，叫太医院给瞧瞧，若是能治好还罢，治不好就是命，也怨不得谁。”
绿桐犹豫一下又道：“最要紧儿的是，这沈氏晕倒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庄亲王福晋跟敦亲王福晋……”
太后一听就明白绿桐的意思了，原本太后磋磨个太嫔虽然传出去不好听，但也只是后宫之事，但眼下事情被捅到了宗室那里就麻烦了。
这沈氏虽然不曾得宠，但好歹也算先帝的嫔妃，其父沈清贵当年也算是老臣了，要是宗亲把沈氏的病跟她寿康宫联系在一起……
新帝登基三年，要仰仗宗亲的地方还有很多，这个时候传出去太后逼死了宫中太嫔，不免有心人就会以为是宫中发出来新帝要清算老臣的信号，这才是大事。
这些年朝中隆科多等老臣一直疑心皇家，眼下如果这件事传到外头去，旁人不会以为是沈氏自己忧思过度而亡，只会觉得是太后逼死了沈氏。
一国太后，逼死先帝太嫔，她苦心经营的形象就会彻底崩塌，而后宫与前朝虽看似无所关联，实则息息相关，这里任何一个动作都会被过分解读，更何况是在二位亲王福晋跟前闹出了这样的丑事！
“快，快叫人把沈氏抬进寿康宫，去叫太医院的人来，一定不能让沈氏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了，快去！”
太后捂着心口吸气，先前叫南歌在大太阳下晒着只是个借口，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有病，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对方如果真的死在寿康宫，那些老臣会怎么想？
是一国太后没有容人之量？
还是太后失德？苛待老臣之女？
太后心中大恨，简直是恨透了这该死的沈氏。
……
……
寿康宫前的坤宁宫偏殿，剪秋瞧着太医摇着头从里头走出来，立刻问那太医道：
“太嫔如何了？”
那老太医想着刚才的脉象，叹口气冲她道：“剪秋姑娘，老夫从医几十年，还从未见过这么乱的脉象，这实在是不知从何下手医治啊。”
剪秋微微皱眉，看一眼周围伺候的人，只道：“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太嫔乃是先帝嫔妃，你们定要好好医治才是。”
那太医立刻行礼，擦了擦头上的汗：“那，那老夫就斗胆一试，开一记方子，眼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绿桐刚到就听见这一句话，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这沈氏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一日出事，这不是故意给太后娘娘添堵吗？
剪秋瞧见绿桐来了，脸上带几分笑迎了迎道：“绿桐姑姑安。”
绿桐当即就把太后的意思说了，剪秋脸上带出几分为难：“这……眼下沈太嫔已然是有些不好了，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暂且先不要搬动太嫔为好。”
绿桐想了想也明白了，这万一在路上死了算谁的，立刻道：“还是皇后娘娘想的周全，老身这就去回太后娘娘，只是今日这事——”
两个人同时沉默，万一这沈太嫔真的死了，这乐子可就真的大了。
只是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
……
……
坤宁宫里，剪秋缓步入内，小声附在皇后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皇后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对下首来请安的妃嫔们道：
“今日的请安便免了吧，葳蕤轩的太嫔娘娘……有些不好了。”
甄嬛跟安陵容都是一惊，唯有沈眉庄抱着肚子有些懵。
不好了？
那早上在她存菊堂吃了一碟子鲜花饼跟玫瑰卤的人是谁？？
……
偏殿里，太医熬了好浓一碗药汁子，伺候的宫女眼瞧着这药灌不进去，急得直哭鼻子，小圆刚开始还是假哭，到这会儿就是真哭，以为南歌真的要死了。
眼看着床上的人慢慢没了呼吸，小圆“嗷”的一嗓子就哭起来了。
“娘娘，您怎么就这么去了啊，奴婢还想吃您做的鲜花饼啊！”
“太嫔娘娘啊——您要是去了，奴婢就带着小小圆陪您一起去了啊——”
“太嫔呜呜呜呜——”
屋子里的人也跟着一起哭，不说别的，就冲床上死的是个太嫔。
小圆越想越难过，鼻头都哭红了，哭得正专心，就看有只手从她旁边探过去，捻了一枚点心。
再抬头，就看她家太嫔抱着只点心啃得正欢，除了脸色白一点，哪里有半点快没了的样子？
小圆都吓傻了，下头伺候的小宫女高兴地跑出去通报，南歌揉了揉小圆的脑袋，这才道：
“成了，别哭了，回葳蕤轩吧。”
南歌有些恶趣味地想着，估计太后也没想到宫斗里头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一招吧。
你敢为难我，我就“死”给你看。
老太后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她可太喜欢看对方讨厌她又干不掉了她的样子了。
嗯，饿了。
南歌咂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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