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 周生如故 46
第四十六章
眼下的情况很明显，就是小皇帝在逼迫众臣站队，太后苦苦相逼，小皇帝寸土不让，眼下谁做第一个出头鸟，无论支持哪一方，都会被另一方所记恨。
却不想，漼广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小皇帝的，他抖了抖宽大的袖子，慢慢行了一礼，眼里闪着精光：
“臣以为陛下说得极是，锦瑟这孩子自小崇拜军伍之人，与南辰王一处，也好商讨音律……”
坐在他旁边的宰相翻了个白眼，信你个鬼！
什么商讨音律，分明就是看攀不上陛下赶紧攀南辰王，以前怎么没发现漼广这老货这么能钻营？！
他想到这里，看见坐在另一边的刘子行，再看看漼时宜，还有什么不懂的，这老货定然是瞧着家中嫡女指给了太子，眼下想巴结陛下，故而才巴巴地凑上来。
反正他家两个女儿，怎么都不亏。
漼广身为两朝元老，当今太子太傅，在朝中德高望重，他如此一说，自然有不少人都符合起来，开启了玩笑：
“是极是极，南辰王与此女琴瑟和鸣，美人善舞，殿下善琴，这不正是子期与伯牙？”
“想来以后定然能成为一桩美谈……”
“漼公说的有理。”
上座的戚太后发觉事情有些不对，不明白漼广为何公然与她作对，但看到小皇帝的表情，知道不能把他逼得太狠，今夜还有要事，故而笑了起来，用寻常人家母子的口吻对刘徵道：
“陛下，孤不过是见此女生的绝色，想叫她入宫伺候陛下罢了，若陛下不愿，就算了。”
说着她笑起来，给下面的南歌使了一个眼色，暗示南歌离开。
南歌会这么轻易狗带吗？
不，绝不认输！
她假装娇羞无比地看向周生辰，红着脸道：“多谢陛下赐座，臣女这便与南辰王交流音律……”
说着不顾场内不少人惊掉的眼睛和下巴，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周生辰旁边，面带微笑。
但更令人诧异的是，素来不近女色的周生辰竟然默认了小皇帝的乱点鸳鸯谱，默默低头喝酒，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周生辰：憋笑憋得挺难受的。
戚太后简直要气疯了，她不明白漼氏女竟然如此大胆，但又不能当场发作，只瞪着她，咬牙问周生辰道：
“我记得南辰王可曾立下誓言，不娶妻妾，不留子嗣，恐怕是要辜负锦瑟一番痴心了……”
还没等她说完话，周生辰就拱了拱手，表情要多正人君子就多正人君子，要多高风亮节就多高风亮节：
“回禀太后，辰愿意与锦瑟姑娘同座，研究音律。”
他的眼神过于正派，仿佛没看透太后跟小皇帝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讨论音律，倒是显得别有用心的人心思龌龊了。
戚太后：……
妈的，周生辰今天脑子被门夹了吗？为什么不按套路来。
……
宴会照常进行，南歌用袖子掩着脸吃下一块块点心，在很多人没发现的情况下，周生辰面前那一盘盘点心就以光速消失了。
“你知道吗？我为了跳舞，今天一整日没吃东西了，他们不给我吃东西！！你们皇家也太小气了吧？只加个凳子不加吃的吗！！！”
南歌悄悄对周生辰道，后者则是若无其事地从凤俏跟宏晓誉的桌子上偷渡点心给她。
凤俏/宏晓誉：……
凤俏看着这绝色美人饿虎扑食的劲头，狐疑地歪着脑袋，忽然眼前一亮，刚要大喊出声，就被宏晓誉塞了一块点心到她嘴里，抱着她物理静音了。
漼时宜坐在南歌对面，有些眷恋不舍地盯着南歌，睫毛轻轻眨了眨，泪光点点，一边的刘子行却误会了，以为漼时宜看得人是周生辰，脸色越加难看。
“等结束了带你去吃扁食。”
周生辰眼神平静，目光落在南歌露出的那一片光洁的脖颈上，眼神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才看向上座。
那里，刘徵正举着一杯酒，向戚太后敬酒。
……
“母后，朕今日……今日有许多话想对你说，却不知如何开口……从前是朕不懂事，若非母后护着朕，朕……”
望着戚太后笑吟吟的脸，刘徵似乎有些心软，犹豫良久，最后还是站起来，亲自给戚太后斟满一杯酒：“母后，朕敬你。”
整个大殿之中，只有漼广跟刘徵知道那里头盛的是什么。
是鸩酒。
今夜不管结果如何，戚氏这个妖妇必须死。
漼广目光冰冷，看一边总觉得胜券在握的刘子行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还没死，刘子行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胁迫漼时宜与他尽快完婚，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把漼氏的未来押在他身上？
只怕又是一个戚太后。
“当啷——”
一声酒盏落地的声音打乱了整个宴会厅的节奏，戚太后满脸惊惧，抚着胸口不可置信地看着刘徵，而刘徵抬起的手下，正是一杯被打翻了的毒酒。
刘徵最终还是没有下得去手。
……
漼广望着周生辰递来有些冰冷的目光，再看台上惊慌失措的刘徵，他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
当年私藏先帝血诏，实在是迫不得已，他当年发现遗诏之时，已经是木已成舟，无法改变定局，而漼氏与高氏素有世仇，如果让高氏的皇子成了皇帝，那当年被株连九族的，就是他漼广一脉了！
所以他选择了戚氏，选择了刘徵，但今日一看，却知自己当年错的离谱。
刘徵一没有帝王应有的纳贤之心，二没有帝王该由的狠决果断，如今箭在弦上，他却先一步退缩了。
“皇帝！！你要毒杀孤？！！”
太后这一声不亚于平地惊雷，整个宴会厅陷入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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