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 山海情 8
第八章
在围观群众之中，马喊水最为紧张，小步跑到马得福跟前，拉着马得福偷偷问道：“咋样？能出水不？”
马得福摇摇头，目光沉重：“现在还不清楚。”
“不清楚，你咋能不清楚嘛！”马喊水有点埋怨儿子，他话都放出去了，这要是不出水该咋办？
他想了想道：“要不跟沈老师说换个地方，就按人家挖井队的人说的地方打井？远是远了点，但能出水啊！”
马得福看看一边懒洋洋打哈欠的南歌，不知怎得忽然也有了点信心，点点头道：“爹，你就放心吧！沈老师说能出水，那就一定能出水。”
马喊水半信半疑地走回去，李大有还在那冷嘲热讽：“噫，看来你家的鸡是白死了。”
马喊水把耳朵上的卷烟拿下来，不屑地看一眼李大有道：“你这思想觉悟也太低了，亏你爹还是老支书咧，人家沈老师出钱，就算不出水，我杀只鸡给人家吃怎么了？你这个人呀，不厚道。”
李大有冷笑一声：“你就死鸭子嘴硬吧，这地方之前就有人打过井，啥也没有嘛！你看看那土，干巴巴的，底下能有水吗？咱们这荒滩隔壁上头，哪来的水......”
“九十米了！”
钻井队的队长有些失望地喊一嗓子，摆了摆手停下了机器，人群里不少人都在摇头，满眼写着失望。
难道这个地方就真的没救了么，老天爷都不给活路，挖了九十米都不见水。
“老板，还往下挖么？这再挖也没啥意思，不然就不挖了，我就收你点辛苦费意思意思算了，你这也是替我们乡亲们打井。”
钻井队的队长吸了一口烟，吐出一道长长的烟雾，好心提醒南歌道。
南歌探头看了看带出来的泥土，感受到上头隐隐的水汽，坚定地摇摇头道：“继续打，再往下十米，绝对出水。”
钻井队队长觉得有点难搞，毕竟一个不懂这活的外行这么说，他也觉得心里有点火气了，看看一边的兄弟们，咬了咬牙道：
“行，那就往下再钻十米，要是还不出水，那就得按照我说的地方打井，我不能叫人出去说我们宁夏的蒙你一个外地人。”
马得福也有点动摇了，不明白南歌为什么这么肯定这里就有水，而且能精准说出十米这个数字，难不成还能猜出来么？
......
......
钻井机轰隆轰隆，不少人已经觉得没什么希望了，但还是因为心里隐隐的希望留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钻井机带出来的泥土。
一米，两米，三米......七米......
随着钻头越来越深，带出的泥土眼色不一样了，而钻头压力也越来越大，经验老道的钻井队队长只看一眼就发觉了不对劲，兴奋地大喊一声：
“挖！继续挖！下头有岩层！”
最后机器缓缓下压，带上来许多坚硬的碎石头，紧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股汹涌的泥浆从打井机中喷了出来，带着蓬勃的生命力跟不屈的劲头，向所有人昭告着它的存在。
“出水了！！！”
“出水了！！出水了！真的出水了！！！”
“天老爷保佑！！出水了啊！”
“出水了！！！”
“是水啊！！！”
所有人惊叫着，欢呼着，马得福跟马得宝两兄弟惊喜地抱在了一起，那混浊的泥浆代表着水源，代表着生命，就这么忽如其来地出现了。
一边站着的不少人都悄悄回了家，还有一部分人不管不顾地就要冲下来看水，好在被马喊水一个一个骂回去了：
“丢人现眼的，不就是挖到水了？看把你们高兴的，都给我上去，我还怕砸到了你们找我要说法哩！”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眼底有晶莹的水花浮动。
没有缺过水的人是不明白他们的痛的。
因为没有水，眼睁睁看着庄稼地里头的庄稼旱死；因为没有水，要每天花钱去水塔买水，一边心疼一边给牛羊饮水；因为没有水，家里人祖祖辈辈都要挑着担子去打水，长时间下来两个肩膀上都是一层厚厚的茧子......
因为没有水，他们这一辈就陷入了贫困，如此循环往复......
因为没有水，他们给村子起名“涌泉村”，给家里的孩子取名“喊水”“盼水”“来水”“得水”，就是希望能有一天可以用上数不尽的水。
水可真好。
马喊水望着那黄色的泥浆，喃喃自语道：“这水真好啊......”
一边的村民们跟着笑，又哭又笑：
“这水真有劲啊！”
“这水真好啊！”
“该谢谢沈老师！”
“该谢谢沈老师啊！”
“沈老师呢？”
大家这才发现南歌不见了。
......
......
南歌就是怕大家反应过来太过于热情，所以提前跟挖井队的人说了一声，就回到了村委会，结果没想到的是，这里已经有好些人在等着她了，正是那些来水后提前离开的老人家。
一个老婆婆抱着一筐子干枣子，拉着南歌的手要往她怀里塞：“闺女，拿着，拿着，这是我们自家晒得，可甜。”
有脸上带着质朴高原红的女人，把自己家里的炸油饼往她手里推：“沈老师，这是我自己家炸的，刚就想给你的，你拿着吧。”
也有马得福的爷爷，提着两小包油纸包，跟南歌讲这是他们攒下来的野生红花，让她拿回去泡水喝。
“娃娃，你不知道啊，水就是命根子啊，额们这里缺水啊，连树苗子都不活，难啊！”
马老爷子眼里是混浊的泪：“我替全村人谢谢你啊女娃娃。”
南歌收下了乡亲们的礼物，这都是沉甸甸的感谢，是比摆在商场的东西更昂贵的礼物，同时望着乡亲们看到水时的渴望，她也暗自做了个决定。
......
......
“嘟——嘟——”
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信号好有点不好，有严重的杂音，南歌简单地跟对面的人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安全，就语重心长道：
“儿砸，妈在宁夏给你买了块地，以后种葡萄，暂时先不回家了啊。”
电话对面的乔七七：？？？
我阿妈刚说了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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