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乔家的儿女 10
第十章
供销社比南歌想象的要小很多，别说现代超市了，就连现代的一些小型便利店都比它的面积大。
是一座刷着白色油漆的平房，窗户、木门都是刷了显眼的蓝色油漆，正门口上是几个显眼的大字：“人民供销社”，门口还有几块木头板子，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着：
“今日，到孔雀牌录音磁带、蛤蜊油、雕牌肥皂，凭本购买，一户一块。”
“扇牌肥皂一毛六分一块。”
“洋火两分一盒。
“食盐五分钱一斤。”
“新到白砂糖三毛八分钱一斤（凭糖票供应）”
“菜籽油三毛八分钱一斤（凭油票供应）”
“大米十四块三毛六分百市斤（凭全国粮票购买）。”
虽然还早，但供销社门前早就有长长的队伍排了，队伍最前面放着一个木牌：“今日到鸡蛋，五分一只。（每户按照人头购买。）”
人是真的多，南歌怎么也没想到，这里居然这么多人，有文质彬彬带着公文包的知识分子，也有踩着小脚上了年纪的大妈，还有不少梳着刘胡兰头的家庭妇女，手里攥着钱跟票，一副迫不及待地样子。
——虽然物质条件匮乏，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热情的笑，看到南歌抱着个婴儿还带个半大小子，都热情地照顾她站自己前面。
“来来来，来这排着，今天有新鲜鸡蛋呐！”
“我这等了好多回了，可算是有鸡蛋了。”
“拿一个回去炖蛋羹，放点香油，好好补一补，这一个冬天怎么这么冷啊......”
学雷锋活动正轰轰烈烈的开展，整个社会都是热心而温暖的，每个人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所以说，乔祖望那货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好吃懒做自私冷漠？难不成是脑子进水太多变异了吗？
南歌轻轻拍了拍手里的乔七七，十分认真地思考到。
......
......
队伍排得老长，等到他们的时候，南歌才能看到供销社里面的“庐山真面目”：
一排一排的木架子钉在墙壁上，富有年代气息的各类商品摆放在货架上，有装着糖水黄桃的圆敦敦玻璃罐头，也有放在大肚子玻璃罐里的一粒粒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最高层的木架子上还有一只被人擦得发亮的收音机，被珍而又珍地放在货架最顶端。
背景墙上贴着大红色的纸，上面用毛笔写着“主席万岁”“遥祝主席万寿无疆”之类富有时代特色的标语，柜台上立着一个板子，上面是“凭票买布”四个大字。
空气里是芝麻油跟酱油混合在一起的古怪味道，小小的供销社里，只有两个营业员，倒没有什么不耐烦的表情，说说笑笑地给前面的人拿商品。
拍在他们前面的是个大妈，头发有点黄，也不是赶时髦染的，是营养不良下的稀黄色，她好像认得乔一成，抱着篮子逗了逗南歌怀里的乔七七，冲南歌和蔼道：
“你就是乔祖望后头娶的这个吧？”
南歌是真不想听到自己的名字跟乔祖望放在一起，但还是微微一笑回答道：
“对，我就是乔家这几个孩子的后母，您是？”
那黄头发大妈摆摆手：“我就住你们家前头，跟这几个孩子也认得，叫我刘大妈就行。”
刘大妈说完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南歌一下，点了点头：“不错，眼神看着挺正的，好好跟乔祖望过日子，这几个孩子也懂事，以后家里能有个妈也好。”
乔一成抿了抿唇，没吭声，只偷偷地看一眼南歌。
听旁边的人小声议论，南歌才知道这是居委会主任，想了想带着笑亲亲热热道：“是刘大姐啊，以后就麻烦您了，我们家这几个孩子以前也麻烦您了。”
南歌没来之前，乔祖望不肯给乔一成生活费，就是这位刘大妈出面骂了一顿乔祖望，威胁要闹到乔祖望厂子里，乔祖望才肯掏钱的，不然几个孩子早就饿死了。
“哎哎哎，嘴甜的嘞。”刘大妈被这一声“大姐”叫的眉开眼笑，拍了拍南歌的手：“以后乔祖望要是打你，你就来找我，我替你说他！”
南歌想了想，估计以后去求救的得是乔祖望了。
罪过罪过。
......
......
交了一张百市斤的粮票，十七块钱买了五十斤大米跟五十斤白面，还不是新米，是闻起来有点陈的去年的大米，面粉倒是比大米还贵一点。
乔一成看着货架上放着的圆敦敦奶粉罐子，摸了摸手里的钱，咬着牙问了价格，被吓了一跳。
一种是内蒙产的奶粉，七块钱一罐，里头是纯奶粉，什么也没加，另一种是本地产的杂牌子，里头掺了不少米粉，一罐三块钱，还有一种最便宜的，是加了糖的米粉，只要六毛一罐，泡出来也有奶味。
从前他从没问过奶粉价格，今天才知道原来奶粉这么贵，这一罐也不够七七吃一个月的。
想起出生到现在，一口奶都没吃过的乔七七，乔一成沉默了。
乔一成盯着那罐子安静了很久，想是有些内疚，又像是有点难过，最后轻轻道：“阿姨，给我拿六毛的米粉，要一罐就好，谢谢。”
从南歌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乔一成的发顶，和他装作镇定递过去的那一块钱。
怀里的乔七七无知无觉，不晓得他阿哥正在为没能给他买奶粉而心生愧疚，呜呜呀呀地冲着南歌张了张嘴。
南歌什么也没说，摸了摸乔一成的头发，递过去一个温柔的眼神。
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你不必对生活带来的困顿和窘迫感到愧疚，只有心怀善良的人才会感到愧疚。
你只是个孩子，不用承担那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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