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琅琊榜 7
第七章 飞流直下三千尺
梅长苏离开书房,捧着一只暖手炉往他住的院子走,身后跟着飞流和黎纲。
飞流是他前两年在一个东瀛刺客组织里救出来的孩子,因为常年被药物和医术控制,虽然武功了得,但心智不全,不爱与人说话,性子孤僻了些。
那东瀛组织破灭后,梅长苏便把这孩子留在了身边,取名飞流。
“飞流,一会儿带你去见一个玩伴好不好?她和你年纪相仿,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
梅长苏跟飞流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字一句慢慢道来,耐心的很,或许这就是飞流眼下只亲近他一人的原因。
“朋友?”飞流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并不理解这个词汇的意思,但他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听您这样说,莫非宗主认得那位姑娘?”黎纲想了想道。
刚才接待蔺晨也只是惊鸿一瞥,再说盯着人家女眷看未免太过失礼,所以黎纲只知道那姑娘看上去跟飞流差不多大小。
梅长苏微微颔首,想起书房里放着的那一打书信,慢慢加了一句道:“她是我一位小朋友,这些年与我书信来往的便是她。”
“是那位总给咱们江左盟寄食谱的姑娘吧?”黎纲了然,忍不住笑出声:“我原以为与宗主书信相交的人是一位与您年龄相仿的姑娘,眼下看来却是属下狭隘了。”
“无妨。”
几人走过园内木质拱桥,下人们看见他们过来了忙站在一边躬身迎接。
梅长苏摸着手里的暖手炉慢慢斟酌道:“她性子比寻常的孩子成熟些,脑袋里的奇思妙想也比别人的多,你见了她自会明白的。”
“喏。”
黎纲唱了个喏,先梅长苏一步打开了梅长苏所住梅庐的门,里头大剌剌坐在梅长苏凭几旁边揪着蒲桃(葡萄)吃的正开心的,不是号称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琅琊山少阁主蔺晨是谁?
“哟,来啦?”蔺晨相当不见外地拍了拍手上的水珠,跟自己家一样招呼梅长苏来坐:“我说你啊,五次来见你,有四次你在书房,我都怀疑你是不是那书虫成精。”
“得了吧你,你蔺少阁主一年也见不得来我这廊洲五次。况且多读书总是没有坏处的。”梅长苏环视一眼房间,没有看到南歌,坐下来慢慢道:“南歌呢?”
“黎纲告诉你的吧?”蔺晨吃蒲桃的手顿住了,脸上露出一个谄媚的笑来:“长苏啊……”
“你是做了什么事惹她生气了?要我帮忙?”梅长苏心里有了几分猜测:“还是说琅琊阁出了什么事情?不然你和老阁主不会这么轻易就叫她下山的。”
说到这里蔺晨忽然脸色一沉,梅长苏眉头一皱:“真的出了事?”
“阁内混进了几个南楚的探子,差一点叫他们把歌儿的画像传出去了,眼下我正在清理门户,想着寻个安全之地暂且将她安顿下来再说。”蔺晨正色道。
“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梅长苏眼睛都不眨:“江左盟一定鼎力相助。”
“不必,只是几个小杂鱼,用不着你帮忙。”蔺晨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道:“我琅琊阁也不是好欺负的地方,若不回敬一二分,真当我是泥人捏的不成?”
黎纲跪坐在一边,一句话也没说,伸手在火堆上取了茶壶,倒了两杯清茶推到两人面前:
“宗主,少阁主,请用茶。”
蔺晨美滋滋地捏着茶盏道:“原本歌儿打算只身闯荡江湖,我就把她送到你这里来了,最起码把她放在这里,我和我爹也放心......哎?飞流呢?”
梅长苏愣了一下,转身看向身后,果然原本应该坐在一边的飞流已经不见了踪影,看向黎纲,黎纲沉默着指了指院外。
......
......
梅长苏住的梅庐,是江左盟的重地,光守着这院子的二流高手就有四五个,更别提跟在梅长苏身旁的甄平和黎纲这样的一流高手了。
梅庐之上,一处较高的屋顶,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坐在上头,眉目如画,穿了一身绿色的衫子,乌黑的头发只打了一个结绑在脑后,红色的发绳松松地垂在身后随着她的动作晃荡,两条腿悬空,小腿轻轻摇啊摇,十分惬意的模样。
这姑娘正是与梅长苏四年不见的南歌了。
这几年呆在山上,为了能叫她那哥哥和爹爹放心,“不经意”地展露了剑道上的“天分”,跟着老阁主学起了重剑,自那以后她也能在旁人前面显露武功了。
琅琊阁混进去了南楚的探子她也知晓,不过那些人在摸到她面前之前已经被蔺晨处理干净了,本没有必要送她下山,但她爹担心这次幕后之人就是冲着她来的,就让蔺晨连夜送她下山。
所以南歌才跟蔺晨闹起了别扭。
有个保护欲过度的阿兄与爹爹也是另一种甜蜜的负担啊。
南歌秀气地皱了皱鼻子,从身后摸出一颗翠皮甜瓜,“喀吃”就是一口,瓜液四溅,甜的她暂时忘却了烦恼。
忽然,她耳朵动了动,再抬头,身旁几丈处就蹲了一个穿蓝衣服的少年,看见她手里的甜瓜眼神可疑地犹疑了几分,冷漠道:
“下去!”
“......”南歌动作停了一下,这个年纪,这个神出鬼没的轻功,应该就是梅长苏信里说得飞流没跑了。
没有回答他,南歌继续跟一只仓鼠一样啃甜瓜:“不。”
“下去!”飞流指了指地面,执拗地要她离开:“苏哥哥,不许!”
南歌很神奇地听懂了,摇了摇头:“你苏哥哥是不是说不叫人上屋顶?”
飞流认真地点点头。
“可是我不是人啊,我是蘑菇。”南歌一脸淡定地指着头顶的太阳道:“蘑菇长在屋顶上不是很正常吗?要是不晒太阳,我会死掉的。”
飞流睁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遍:“蘑菇?”
“嗯。”南歌把最后一口瓜吞下去,掏出手帕擦擦手:“劳烦让让,挡着我晒太阳了。”
飞流一脸震惊,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人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蘑菇!不吃甜瓜!”
“......其实偷偷告诉你,我是甜瓜精来着。”南歌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一晃,然后往身后一掏,摸出一个翠绿可人的甜瓜来,收获飞流震惊眼神一枚。
然而他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单手在屋檐上一撑,飞身跃起到南歌身后,仔仔细细查验了一番,并没有看到能藏东西的地方,嘴张成了一个“o”型。
“看吧,我说我是甜瓜精吧。”南歌还觉得不够,当着飞流的面双手快速一拍,手心里又出现一只差不多大小的甜瓜来。
“......”飞流眼神忽然变了,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接过了那两只甜瓜,认真地蹲在南歌边上沉默。
南歌也没说话,眯着眼睛晒太阳,廊洲气候阴冷,多梅雨,今天这样好的阳光也是很难得的。
忽然觉得脸上多了点什么东西,南歌半睁眼睛,看到小少年试探地戳了戳她的脸,然后怀疑人生一样看着自己的手指。
“甜瓜精。”
飞流一脸肯定,抱着两只甜瓜深信不疑。刚刚他一直盯着人看,却也没看到那甜瓜到底是怎么变出来的。
再看看她一身绿,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
这时候院子里传来黎纲喊他的声音,飞流看两眼踩着瓦片就要往下跳,忽然反应过来房顶上还有个“甜瓜精”,犹豫一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地凑到南歌跟前“啊呜”就是一口。
“啊啊啊啊你松口!痛痛痛痛痛——梅长苏!!叫你家飞流松口啊啊啊啊啊——”
屋檐之上,少女的惨叫惊动了屋子里的人,蔺晨扔下手里的茶盏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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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甜瓜精,哈哈哈,你怎么想的?”
蔺晨看着南歌脸上那一只无比清晰的牙印,笑得前仰后合,幸灾乐祸的嘴脸一览无遗。
梅长苏拿着竹夹在给南歌上药,飞流委屈巴巴地站在墙角,抱着柱子不说话。
“我也没想到他对甜瓜的执念这么大......早知道我就说我是萝卜精了,嘶,痛痛痛。”南歌扁扁嘴,摊开手无奈道:“老苏啊,你说是不是得给我点精神补偿费??”
“是飞流的不是,我代他向你致歉。”梅长苏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修长的手指沾了一些膏体药物,用指腹轻轻推开道:“还好飞流没用力,不然你这脸上可要留疤了。女儿家脸上若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
一边抱着柱子的飞流忽然高声道:“骗子!”
梅长苏皱了皱眉:“飞流?是你咬人在先,我们先前不是说过,咬人是不好的事情吗?”
“算了,也是我自己非要招惹飞流的,再说了,有疤我兄长也有办法替我去掉。”南歌伸手要去摸脸,被梅长苏把手轻轻拨开:
“这几日不要沾水,饮食清淡些,过两日就好了。”
“知道,你怎么越来越有父爱了?”南歌嘀咕几句,跟一边抱着柱子生闷气的飞流招招手道:“小飞流,对不起呀,是我先跟你开玩笑的,送你甜瓜,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飞流抿着嘴巴,看看梅长苏,一步一步蹭过来,别别扭扭道:“对不起。”
南歌伸手要去摸飞流的头,他忽然躲开了,指指自己再指指南歌,一脸认真地说道:“不小,一样。”
“哎?飞流跟歌儿好像是同岁,就是不知道谁更大一些。”
蔺晨扇着扇子道,在场人没有一个没有一个觉得飞流是故意的,毕竟知道飞流的情况,也知晓他刚刚定然是真的以为南歌是只大甜瓜才下口的。
“飞流原本的生辰不清楚,但我做主定在九月初九,这么看来,南歌倒是小了。”梅长苏看着两小只笑道。
“小南。”飞流眼前一亮,准确地捕捉到南歌的名字,掰着手指头比划:“小南。”
南歌只能微笑着面对,她是冬日里的生日,自然比飞流小了几个月。呵呵哒,要是按照心理年龄来算,在座的都是弟弟。
一边的飞流忽然小心地靠过来,轻轻地吹了吹她受伤的那半边脸,然后小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南歌冲他眨了眨眼,在几人都看不到的位置,轻轻一摸,又一只圆滚滚的甜瓜出现在飞流面前。
“我原谅你啦,请你吃。”南歌笑眯眯道,看着飞流瞳孔地震,十分幼稚地笑出了声。
“甜瓜精!”飞流大声道,一下子钻到了梅长苏身后,满眼困惑,所有人一下子笑了起来。
梅长苏摸了摸飞流的头,看着笑嘻嘻的南歌,小少女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快活,干净的眸子不染半点尘埃,仿佛世间一切糟污都不能影响她半分。
他忽然明白了蔺晨这样护着南歌的原因,这样一片不染尘埃的冰晶,只愿她能一直这样开开心心下去,不被江湖风雨侵扰,那再多的事也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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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六一快乐!!爱你们!!顺带说一句,小孩咬人是真的疼......
作者:女儿出场!这个世界建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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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谢谢为本书开通会员的小可爱们!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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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收到大家送的花花啦!爱你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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