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长歌行 4
第四章
原本在长孙氏咳疾好彻底以后，南歌就该回上林苑的，可长孙氏用了诸多借口留她在宫中不说，南歌还发现弘文宫暗地里的守卫增加了两倍。
这些能瞒过天真的乐嫣，却瞒不过南歌的眼睛，她沉思许久，默默地接受了李世民的安排，继续住在宫里。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
这一天长安大街上还是如往常一样繁华，孩童无忧无虑地举着风车奔跑，小商贩高声叫卖，簪着花的女子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书生在茶馆之内高谈阔论，乞丐窝在墙角晒着太阳。
只是谁也不知道，皇宫之内，朱墙高瓦之后，已然是血流成河，尸山尸海。
宣武门乃是长安城太极宫的北宫门，更是诸位大臣上朝之时的必经之所，太子李建成终于不再忍耐势力愈发强盛的秦王，起兵谋反，却被秦王带人尽诛于宣武门。
血液的腥味飘不进宏文宫，可殿外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和紧张的氛围显然吓到了乐嫣，她坐立不安，在她身侧坐着的南歌沉吟不语，只是原本应该呆在她身旁的琥珀却是不见了踪影。
“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多的兵将，长歌也不见了踪影，阿耶，阿耶去了哪里……”
乐嫣焦急万分地在地上走来走去，看到南歌似乎有话说的样子，立刻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南歌，南歌你最聪明了，你一定知道，一定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南歌垂了垂眸，空气中飘来的淡淡血腥味让她几近作呕，不用粉团子查验她就猜到应该是出了大事。
这些年李世民的势力越来越大，战功赫赫，声名更是在太子之上，太子一党下手也越发的频繁，而今日这样大的手笔和阵仗，南歌只能想到一个可能：逼宫。
而且看样子，眼下获胜一方是她阿耶，这叫南歌轻微的松了一口气。
“......别担心，长歌会没事的。”南歌抿了抿唇，琥珀已经去了太子宫殿，她身上有自己的令牌，带走李长歌是没什么问题的。
自古以来皇位争夺之战总是充斥着血腥，太子建成势弱，与齐王李元吉一起不遗余力地打压秦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就连跟着李世民的属下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压。
年前杜如晦就在秦王府门前被宫里的宠妃子的弟弟殴打折辱，李建成更是准备毒酒暗害李世民，秦王的幕僚人人自危，在这样的情况下，李世民自然是不再忍让，因而才有了今日之变。
南歌看的清楚，她阿耶就不是甘愿屈居人下的人，太子如此行事，早晚有一天会翻车，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唐高祖武德九年，以李世民为首的功臣集团，为求自保，在玄武门发动兵变，李世民亲手射死了太子李建成，事后唐高祖李渊立李世民为太子，两个月后禅让皇位，是为唐太宗，年号贞观，开启了23年的“贞观之治。】
【宿主，这个小时空的历史轨迹并没有改变，最后登上皇位的还是你阿耶。】
南歌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李世民残忍？那也太虚伪了些，如果活下来的是李建成，长孙氏、乐嫣、李承乾、长孙无忌、尉迟敬德……
这些人都会死。
没有对错，只有结果。
......
......
李长歌逃了，这是琥珀带回来的一个好消息。
南歌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昔日亲密的堂姐，去见她，只会让她更痛苦，让她觉得这是来自胜利者的怜悯。
就这样吧，逃了也好，活下来比什么都强，哪怕带着恨，哪怕带着怨，也要活下去。
自己的阿耶杀了李建成是不争的事实，太子府李长歌的兄弟全部被杀也是事实，南歌根本没想过让堂姐能放下这样的血海深仇，若是今日之人换了她，她只怕会想方设法杀了李建成。
作为李世民的女儿，南歌没有资格去指责阿耶，因为他是为了无数人的性命才出手；而作为李长歌疼爱的堂妹，南歌没有资格叫李长歌放下仇恨，只能盼着她活下去。
就像李长歌的阿娘说的那样，活下去。
宣武门之变当天，李渊就发布了诏书，颁布诏书赦天下，叛逆的罪名只加给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对其余的党羽，一概不加追究。
太子建成以及齐王府所有男丁，皆伏诛，女眷全部没入宫中，至此，太子和齐王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军中之乱已被秦王李世民平息，将齐王和太子的党羽尽数赦免，一纸教令化解军中动乱。
隔日，秦王受封太子，入主东宫，秦王妃为太子妃，一切尘埃落定，但只有少数人知道，宗室名册上已亡的原太子之女永宁郡主李长歌仍然在逃。
这是李世民有心放过李长歌，可按照她的性子，多半不会领情。
南歌回了上林苑，闭门不出，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受了惊吓，都没多想。
半月后。
“郡主，东宫传来消息，说是永宁郡主行刺太子殿下（李世民）被擒，如今已经被关押在太子东宫厢房，由杜大人义子皓都严加看守。”
琥珀从外头进来，遣散了屋内随侍的宫女，带来了李长歌最新的消息。
正在捏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南歌手一顿，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道：“我昨日叫你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琥珀点点头，掏出一只包袱，打开以后是四份不同的路引和户籍证明，以及出城令牌。
“带上，随我入宫。”南歌确认没什么问题后立刻披上了一件斗篷，半个多月没露面的她终于踏出了上林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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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世民的授意下，李乐嫣第一次鼓起勇气，披上了厚重的黑色斗篷，带着婢女走到了厢房，食盒之中，还有南歌塞给她的东西。
“阿姐，堂姐性子烈，如果我直接把这东西交给她，她一定不会接受，今日就是她逃脱的最佳机会，你到时候只用把这些东西叫她看到就好，莫说是我送的。”
妹妹的叮嘱历历在目，李乐嫣定了定神，捏着食盒把手的手不自觉用力起来，忐忑不安地向厢房走去。
“长歌，以前都是你保护我，如今，换我来保护你。”
看着两道身影进了东厢房，隐在暗处的南歌躲在树后数着时间，一刻钟、一刻半......
等到过了两刻钟，厢房门才又打开了，披着斗篷的女子走了出来，乐嫣的侍女小桃举着伞跟了上去，因为乐嫣如今是太子之女，守门的侍卫并不敢多看一眼，只是恭敬地行礼送她们离开。
南歌紧紧跟了上去，猫儿走路一般无声无息，几步之遥那人也未发现什么异常。
到了一处假山之后，“乐嫣”忽然摘下斗篷，一掌打晕了小桃，露出的那张脸，赫然是应该在厢房里的李长歌。
房玄龄的计策奏效了。
李长歌果然抓住了这个机会出逃，南歌微微放松了一下，知道逃就好，那就说明还有想活下去的欲望。
可是李长歌并没有按照原计划逃亡后门，反而转身去了东宫书房。
南歌暗道一声要遭，李长歌若是还想刺杀她阿耶，只怕会被杜如晦当场诛杀，干脆不再隐藏，从树后走了出来。
“谁！！”
李长歌手持匕首，呼吸急促，警惕转身，隔着雨幕看到了那一张熟悉的脸，眸中闪过一丝痛苦：
“李南歌，你为什么会在这？”
“......堂姐，走吧，再待下去你会没命的。秦王府将领多次上书要杀你，阿耶一力压着才保下了你。”
南歌静静地站在李长歌对面，叹一口气：“我不会说什么叫你放下仇恨的蠢话，但你若是想找阿耶报仇，得先活下来。”
“这话又是谁教你说的？”李长歌并没有放松，眼角的泪水顺着雨水滑落：“我阿娘惨死，太子府遭屠，阿耶背上了叛乱的罪名，兄弟姐妹被杀了个干净，我发过誓，要杀害我阿娘的凶手血债血偿。”
“......夫人是自尽的。”南歌陈述了真相，李长歌眸子里闪过不可置信的光。
“你若是想找到真相，就先活下去，抱歉了堂姐。”
她快步上前，李长歌半点防备也没有，被她干脆利落地卸了力道，南歌一掌劈晕了李长歌，在人发现之前抱着李长歌离开了这里。
雨还在下，只有落在地上的纸伞目睹了方才的全过程。
抱着一个大活人，南歌沉着应对，借着今日的大雨和地形，成功躲开了东宫侍卫，并没有走房玄龄准备的那条逃跑路线，而是直直穿过了一条小巷，进入一户人家，穿过后门，琥珀正坐在一辆马车上等她。
“郡主。”
看到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人，琥珀跳下来去接，南歌轻轻喘了口气：“计划有变，你亲自护送她去洛阳。”
“是。”琥珀点了点头，扶着昏迷不醒的李长歌就要上马车，南歌忽然叫住了她，从荷包里掏出一只小纸鹤一样的东西，在李长歌脖颈处一拍，那纸鹤就消失不见。
琥珀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并没有看到这一幕，扶着李长歌进了马车，轻轻一挥鞭子，马车稳稳地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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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的，下一章放男主出来遛一遛，不这么严肃了。
作者：李世民是不会叫李建成活着的，当初打天下的时候李世民战功赫赫，唐高祖李渊就承诺过平定天下之后立李世民为太子，但后来为了稳定军心，也因为李渊看中嫡长子的身份，立了势弱的李建成，矛盾就埋下了。
作者：两方已经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了，看看隋炀帝，跟李渊有亲戚关系还不是说被推翻就被推翻了，李世民深谙这个道理，不可能放过李建成的。
作者：史书记载，李建成一派打压秦王府势力官员，在李渊面前陷害李世民，不留后手，杜如晦一派人怎么可能让他们活下来。
作者：不说什么虚伪的话，南歌要是站在李长歌的角度，绝对放不下仇恨，可她又希望李长歌活下去，只能叫她恨了，可能李世民也是这样的想法吧。
作者：谢谢为本书开通会员的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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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谢谢小可爱们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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