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红血人偶（二十）
最近，庄芙年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少年总是喜欢躲着自己。
习武场的时候不敢看她，只是口头谈述，也不敢接近她，在一段距离给她演示。
庄芙年也不多问，只是自顾自地修炼，但心里，还是有点……不爽。
这种气氛持续了一个星期后，庄芙年再也忍不住。
庄芙年解释一下，为什么躲着我。
低下头看着眼前微微颤颤的少年，庄芙年左手靠墙，冷声道。
雷特希（少年版）：阿年……我……
少年感到一丝尴尬，为什么庄芙年比自己还高？
但更令人尴尬的是，他被庄芙年堵在墙角里了。
庄芙年为什么，躲我？
庄芙年浑身带着一股寒气，少年因为心虚，而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庄芙年回答我。
庄芙年有些不耐烦，右手攥住少年的下巴，强迫他使自己面向自己。
雷特希（少年版）：我……
少年对视庄芙年那寒气逼人的瞳眸，还是有些弱势。
但是脑海中忽然闪过少女那时常因为能穿上新的洋装时，眸底的喜悦。
忽然感觉，此时庄芙年的眼神，也没有很冷，反而觉得，有点……可爱？
视线开始由眼睛开始往下滑，光滑的鼻尖，两个弯弯的小深沟，充满诱 惑的粉唇……
想咬一口……
看起来好像挺好吃的……
浓眉遮住了少年的眸色，不知何时，湛蓝的眼睛忽然变成红色。
庄芙年你怎么不……唔！
许是等得有些不耐烦，庄芙年刚出声，话还未落下，嘴就被一湿润的东西给堵住了。
原本清冷的美眸，此时却染上了不可思议。
此时，少年脑子一片空白。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就是，下意识的动作……
三秒后，少年推开庄芙年，仓皇逃走。
庄芙年（被亲的是自己，被推开的也是自己……）
庄芙年站在那里沉思许久。
刚才雷特希为什么要忽然亲她？难道是他不想跟自己解释为什么躲自己，然后趁虚而逃吗
这招真的太狠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上当了！
算了，看在雷特希这么用心的计谋上，就先放过他吧。
嗯，今天太阳真晴朗，心情有点好。
庄芙年来到窗前，望着那阴云密布的天空，心中感慨。
“小少主，您这是发烧了吗？”
管家有些疑惑地看着那双腮通红的少年，担心问
雷特希（少年版）：我……我没事。
少年收回那红瞳，蓝瞳此时带有羞窘，更是增添了一分可爱。
少年想着刚才的画面，最终决定，既然已经亲了庄芙年，那么就要对她负责！
都说抓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抓住她的胃。
但是他不会做饭……
目光朝向万能的管家叔伯。
管家：……小少主的眼神有点渗人。
午饭呈上来后，庄芙年首先顿住。
庄芙年你做的。
毫无疑问，直接看向少年。
雷特希（少年版）：嗯嗯嗯嗯！阿年你试试！
庄芙年拿起筷子，向着那光鲜艳丽的菜肴夹去，优雅地品尝一口，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雷特希（少年版）：怎么样？好吃不？
少年两眼发光的看着庄芙年。
庄芙年咸。
庄芙年那毫无神色的眼睛顿时露出嫌弃的眼神。
雷特希（少年版）：我明明有克制放盐的！
旁边的管家提醒他，他放的是酱油，不是盐。
庄芙年嗯？
庄芙年挑眉，似乎是在嘲笑少年。
雷特希（少年版）：失误失误！肯定没有下次了！
庄芙年盯着少年，好一段时间，才转移视线。
哎，有点尴尬。
少年摸了摸鼻子，这让他下定决心要做好每一道菜！
最终，那些菜还是庄芙年全部吃完了。
提倡：不浪费任何粮食。
少年隔着厨房都能听到庄芙年喝水的声音。
看来真的，很咸。
两人当这是个小插曲，开始了每天的起床——吃饭——习武场——午饭——午觉——习武场——晚饭——睡觉的修炼生活。
很快，又一个月过去了。
今天，是一个重大的日子。
庄芙年很明显看得出来。
雷特希（少年版）：阿年阿年！你猜猜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庄芙年望着他那一双激动的蓝眸，便在心里推测，看他这么激动，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生辰。
她来这里已经待了快一年了，这几个月里都没有看到他生辰的日子，想他又这么开心，可以看出，今天是他的十六岁生辰。
庄芙年不知道。
但是庄芙年不想说。
雷特希（少年版）：今天是我……
少年刚要说，忽然想到，不行，庄芙年都没有问自己，自己怎么能这么快告诉她？
雷特希（少年版）：母亲的忌日……
少年连忙改了口，今天是他生辰，但同时，也是他母亲的忌日……
想到母亲，少年的情绪立马低落起来。
庄芙年（你母亲忌日你还能这么高兴？）
庄芙年心中默道。
但看少年神色不对，又没有骗人的样子，于是在心中想不会是他的生日刚好也是他母亲的忌日吧？
庄芙年要陪你去祭拜吗？
本来祭拜亲王妻子是血族上下的事，但由于林姝挽是人类，因此只有雷佐炎藤与少年，管家才会去祭拜。
多个庄芙年，其实也是可以的。
雷特希（少年版）：要！
少年连忙点点头。
母山庄。
三位男士与一位女士停留在一个碑墓面前。
上面刻着：爱妻林姝挽之墓
将一大束满天星放在墓前，这是生前，林姝挽最喜爱的花。
今天是晴天，万里无云。
没有下一滴雨水。
按道理来讲，没有雨的衬托，本不该有这凄凉严肃的氛围。
但四人面色都很沉重，朝碑墓鞠了一躬后，雷佐炎藤与管家双双退出。
他们知道，少年有话与他的母亲讲。
而且与庄芙年有关。
雷特希（少年版）：不孝子雷特希，来祭拜母亲！愿母亲在天之灵能照顾好自己！不孝子在这，给您跪下！
少年悲痛地朝碑墓磕了一个头。
庄芙年没有说话，平静地看完少年的一举一动。
雷特希（少年版）：不孝子今十有六，在几个月前有幸遇到一女，与母亲一样，都是东方人氏。她名曰：庄芙年。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碑墓有一时地颤动。
但两人都没有发觉，动静微小。
庄芙年（啊，怎么就讲到自己了？）
庄芙年纳闷。
雷特希（少年版）：母亲，不孝子雷特希肯请您原谅！放出的心，已经无法收回了……
庄芙年认识他说的每一个字，可是就是不懂是什么意思。
哎算了，不管了。
少年在那里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后，带着庄芙年又磕了一个头。
庄芙年（我也要磕头啊……）
庄芙年虽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磕完头后，少年牵着庄芙年便回去了。
在他们走后不久，一位身穿黑白汉服的少女来到此地。
空气里传来阵阵檀香，来源于少女腰间的香囊。
忽然，从碑墓底下冒出缕缕青烟，最后竟化成人形，是一位温柔的女子。
“大人是？”
女子苍白着脸，开口问。
店老板……白无常。
少女从背后拿出死神镰刀。
女子：……那不是死神的武器吗？
少女想了一会儿，才想起白无常的武器是什么。
从背后掏出哭丧棒，凭空出现一个算盘。
店老板你的寿命已近，该走了。
说着，少女就要一棍打下去。
但是，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不对的地方。
黑无常呢？那老家伙呢？
他的铁链呢？
好像走太快，他跟不上。
少女平静地想了一会儿，最后坐在地板上，开始和女子聊了起来。
店老板姐妹，你是怎么死的？
白无常饶有兴趣地问。
“大人，小女本名尚姝晚，林姝挽是小女的化名。死因是因为，遭到外界人的袭击，终而得病逝世。”
女子道。
店老板你怎知，是外界之人？
白无常笑了笑，随意问。
“他们的服装不属这天南地北各个国家，语言也令人费解。不瞒大人，小女虽只活三十有余，但知道的可不少。”
女子道。
他们？
白无常暗自寻思什么。
“小女一生就只有两个孩子，第一个孩子，是小女平生的痛。是小女在那种时候使她独自面对黑暗。若是小女带上她的话，她可能，就不会……”
“小女的第二个孩子，相信大人应该也看见了。他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哪怕他是混血，他也毫不在乎。”
“但因为小女的走，让这孩子也苦了一阵子。”
女子絮絮叨叨。
店老板可是他后来，不是有了喜欢的人了吗？
店老板虽然，也是个人类。
白无常出声打断女子的话。
“可是……他们怎么能在一起……”
女子摇头，想说些什么，忽然头被套住了。
黑无常：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
黑无常：赶紧把魂交走。
总算追到的黑无常满脸不爽。
送女子到冥府后，黑无常就走了。
走的时候顺便把白无常的哭丧棒与算盘都拿走。
店老板小气。
少女朝黑无常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不过……
没想到他们真的闯进来了……
回到城堡，庄芙年便看到少年虽还是闷闷不乐，但依旧在练习做菜。
庄芙年想了想，回屋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有点想母亲……
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想。
直到晚上，庄芙年才从屋子里出来。
少年亮晶晶的盯着庄芙年，示意了一下餐桌上的饭菜。
庄芙年（还来啊……）
庄芙年默默叹了口气，但最终还是坐在椅子上，开始品尝少年的手艺。
嗯，果然，茄子炒焦了。
西红柿没有切完整，鸡蛋盐放过多。
还有六道菜一道汤。
她好像没什么欲 望了。
但看到少年那充满希冀的眼神，庄芙年还是艰难地用筷子夹起一块茄子。
默默吃完茄子后，饮了一杯水，继续吃菜。
少年以为自己的厨艺有所长进，因此平时不爱动的菜，他就开始用汤勺打起来吃一口。
雷特希（少年版）：呕！水！水！
嘴里的菜过于咸，少年直接吐了出来。
少年急急忙忙找水喝的样子，在庄芙年的眼里，有些滑稽。
慢慢地，庄芙年那波澜不动的双眸渐渐染上几分笑意。
还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菜，庄芙年也没说什么。
但是少年莫名觉得愧疚，哎，做菜怎么这么难。
天渐渐黑了下来。
夜幕降临。
少年在房间里洗好澡的时候，就听到敲门声。
下半身裹着浴巾，就来开门。
门外的庄芙年见门打开了，刚要说什么，眼前雪白的肌肤让她愣了好一会儿。
雷特希（少年版）：阿年怎么了？
偏偏少年还没有意识到。
庄芙年生……生辰快乐……
庄芙年掩饰眸底的不自然，将身后的礼物盒拿了出来。
这下，轮到少年愣住了。
原来，阿年知道今天是他的生辰……
庄芙年拿去。
庄芙年见他不接，以为是不喜欢，直接塞进他怀里。
雷特希（少年版）：谢谢你，阿年。
少年拿着礼物盒，下一秒抱住庄芙年，声音有些哽咽。
除了母亲，谁都没有给他生辰礼物。
对于血族而言，生辰可有可无。
对于拥有一个人类母亲的他来说，生辰是他与母亲唯一值得纪念的东西。
庄芙年嗯……好了，不早了，我要睡了。
庄芙年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说了句。
庄芙年晚安。
少年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
雷特希（少年版）：晚安，阿年。
少年笑得很开心。
这是第一次，阿年对自己说晚安。
阿年似乎不知道，晚安还有另一种意思。
那就是 我爱你
心里划过一丝甜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