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古意（七）

晋州城，神台，亥时四刻。

神台是由青苔砖石砌筑而成的大祭坛。四木分置四方，东刻龙，西刻虎，南雕朱雀，北画玄武。愿以用四象镇驱邪祟。此时，一帮禁卫正点着火把，围在神台一旁，静待司军大人的到来。

“驾——，驾——”

“吁——”袁瑨纵身下马，向神坛跑去，一刻也不敢耽搁。可还没走两步，就被眼前的惨象吓住了。只见一个全身煞白的人被倒挂再台东的龙柱上，瘦骨嶙峋，没有一丝生气，如同死了好几日的干尸一般。身上流出的黑血顺着长柱缓缓地爬下。看到这番惨象，袁瑨顿时咬紧了牙关，在心中暗道：死者如干尸一般，却能流出烟黑色的鲜血，此等手法也只有他们能干得出来了。

不知何时袁瑨身上的玄袍早已飞落在地，可他却全然不知。突然一袭凉意侵身，令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如此恶毒，又是巫蛊司！！！”

王寅走到了他的跟前：“袁大人，死者乃前些日重病不起的老神官。”

袁瑨并没有回答，而是一直死死盯着死尸渐渐鼓起的肚子：“王寅，快去通知白泽司，不容延误！”

“卑职遵命！”王寅随即跃马而去。

“全军听令！戒备！”

“是！！！”

……

“咕~~，咕~~”

死者的肚子骤然被撑破，黑压压的一片如潮水般自裂口涌出，沿柱而下，向众人袭来。

“布火！”

果真不出袁瑨所料，黑压压的一片，噬血而生，这正是毒蛊！这是巫蛊司一贯的作风。“黑潮”被火把布置的火围困在了东柱。

“只是如此僵持，并非长久之策。陈司卫！”

“卑职在！”

“上猛火油（即石油，是中国古代战争中使用的一种以火为武器的燃烧物。）！布置外围火圈！”袁瑨临危不乱，“毒蛊难缠，切不可掉以轻心！”

“是！！！”

火把的烈焰对于毒蛊而言，尚为微弱，毒蛊仅凭自损一成之险，便轻易突出了火围。可惜，外围火圈已经燃了起来，熊熊烈焰足足有半人之高，火光照亮了整个神台，整座晋州城唯此处泛着耀眼亮光。毒蛊蜷缩在火圈内不知所措。可是还没等袁瑨松一口气，紧接着不妙的情况就发生了……

“司军大人！不好了！毒蛊…毒蛊从柱子上跃了下来，冲出了火围——”

陈司卫一听，顺势亮出了钢剑：“戒备！护送司军大人回司！”

“是！！！”

一时间，神台尽是拔剑声，呐喊声，惨叫声……混乱之中，袁瑨被众人拥上黑鬃马，向城东赶去。不管貔虎禁军再如何神勇，也依旧敌不过毒蛊的侵袭。众人且战且退，月光映在地上，一路尽是“干尸”与血色。率去的两成禁军，如今仅余下了半成左右。毒蛊穷追不舍，而城中民宅驻地已在眼前，这是一次生还的机会，可他……却放弃了。

“全军听令！不得踏入民宅半步！调转方向！！！”

“是！！！”

袁瑨早年随父亲远征，平反黄巢余孽，曾见识过毒蛊的可怕。若是此物入了百姓居所，那必是一场灾难，后果不堪设想。

貔虎将士调转了撤退的方向，由于转向，毒蛊很快从近路截了过来。众将准备脱身继续退逃，但为时已晚，袁瑨与诸将已被毒蛊围得水泄不通。

“诸位将士，大丈夫为国为民，当不计生死。我袁某无德无能，竟置诸位于此等水深火热之中。今日我袁某愿与诸位同进退，共生死！”话罢，袁瑨便拔出随身的钢剑，“诸位可还愿誓死跟随袁某继续破敌？”

“誓死跟随司军大人！！！”

“好！！！”袁瑨愁眉紧皱的脸上，顿时浮出了一丝笑意，“全军听令！！！不得后退半步！随我死卫民宅！！！”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