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梦
明夜于光华寺会面。
张熹。
高信用力的捏着手里的这张纸,几乎要兴奋的哭出来。
这是真的吗?
“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他抓住门口的侍卫。
“回王爷,半个时辰前宗泉送来的。”
侍卫犹豫了一下,想起了高溱临走前对他说的话。
“千万……千万不能让王爷知道我来这里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呢?公主怎么走得如此匆忙?要知道之前她可是赖在这里都不走的。
思索再三,他还是没有说出去。
原来是宗泉。
高信的兴奋感稍稍的弱了下去。
也是,她总不可能派身边的人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不过,她是怎么找到宗泉的呢?
宗泉的心情颇为愉悦,哼着小曲往回走。
要是成了的话就真好,这件事他得占一半的功劳。
不过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安……
高峻骑在马背上低着头,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他到底是那么做了。
虽然已离王府数里远,但仍能听见女人们的吵闹声。
当真是万分头疼!
熙熙攘攘的人群主动为他绕道,待他走过便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就是上次求佛成功降雨的那位王爷,他刚才来的方向应该就是建在荒野之上的那座王府。”
“传闻里他秀美如女子,聪明才智无人能敌,现在的势力就连陛下都得忌惮几分呢。”
“果然是俊美无双!”
“昨日他刚娶妃,不在府里与美人温存,到这种地方干什么?”
女音里还夹杂了几个男人的嗓音。
高峻骑在名贵的骏马上分外醒目,宗泉一眼就看到了他。
宗泉?
高峻看着他越跑越近,心里有些微的不悦。
宗泉察觉到了他细微的表情,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请王爷原谅奴才的冒失,奴才刚才有事才离开的,请王爷恕罪。”
高峻闻言,又轻微的叹了口气,颌首免了他的礼。
“王爷?他真的是……”
刚才有些不确定他身份的人,这下终于得到了结果。
“五……五王爷。”
几个胆大的商贩小心翼翼的挪到了宗泉的后方,即使背对着他们高峻也能看到他们怀里捧着的新鲜的瓜果。
高峻头更疼了,但不知为何,心里虽烦躁,但是口气却软了一些。
“收下吧。”
比起用武力赶走围观的群众,高峻选择了接受他们的好意。
听到这句话,几个商贩欣喜若狂,激动的在他脚下磕了两个头。
刚才还犹豫不决的人们纷纷拿出玉器,簪子,糕点,还有蚕丝布匹,阿三跟宗泉两个人根本无法拿这么多东西,面对着兴奋的人群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
高峻在乱哄哄的人群中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但又转瞬即逝。
这……
不知为何,他有点心慌。
“宗泉。”
摆脱人群,已经离王府越来越近,心中的那股慌乱始终不散,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是。”
宗泉小心的揣量着他的想法,见他的表情也不像是要发怒的样子便微微放下心来。
“你刚才去哪里了?”
“这……”
宗泉却不知如何开口了。
“王爷王爷!”
小孩的声音打断了主仆两人的交流。
“哇啊!怎么这么多东西?”
劦鹬目瞪口呆,宗泉和阿三的身上瓜果蔬菜玉器饰品个个不少,简直就是活脱脱的行走的货摊,还没等他们二人放下身上手里的东西,府里的一大帮仆人便鱼跃而出,麻利的将东西搁置到应在的位置。
宗泉一刻都不敢留,直接把马牵回了马厩。
高峻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但是却又找不到源头,直觉告诉他问题与宗泉有关,可宗泉又为什么……
“相公回来了。”
刘宁站在侧廊上,对他躬身行了一礼。
高峻的脑子有点乱,只对她“嗯”了一声以表回应,然后快速从她身边走过。
刘宁有些郁闷,这个府里真的单调的很,要花没花要没草草,就一个小池塘和白胶树,只不过好奇了半个小时就失去了兴趣,只能坐在屋里把珍珠用红线串在一起做手链玩,直到听到高峻回府才强打起精神来过去迎接他,结果他却没什么反应。
罢了,她知道他不爱自已,与自已结婚也不过是为了利益,刘宁虽然任性,但是心里也是明事理,不会胡作非为。
既然她已经嫁给了他,那就要负起一个妻子该有的责任,不管他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也不管他做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她便释然了。
高峻坐在地上,双手交叉抵在额前。
……
“滴答。”
他处在一片虚无之中,什么都碰不到,什么也看不到,无法出声,只能够感受到不有什么东西不停地滴在自已的身上,很快长发就湿透了,黏在脸上冰冰冷冷,浓烈血腥味铺天盖地的席卷他。
“父亲!”
他看到一个只有四五岁小女孩,满脸惊恐,跌跌撞撞的向他跑来,她的身后接连不断的出现小孩,最大的看上去不过十余岁,最小的连站都站不稳,没有去人抱他,他理所当然摔倒在地嚎啕大哭。
“父亲……父亲!”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
绝望的哭叫声响彻在他的耳边,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啊——”
一瞬间,孩子们的头、身体和四肢皆被砍断,散落在一旁,刚才第一个向他跑过来的小女孩的头颅咕噜噜的滚到了他的脚边,白净的小脸上沾满了鲜血,绝望的大眼睛圆睁着,好似在冷冷的瞪向他。
他这才发现,之前滴到自己头上的东西是血……
!
他猛地惊醒,从地上坐了起来,却又因为起身速度太快差点摔倒。
这个梦……
他的情绪渐渐平复,但那股惧怕的感觉仍未散去,他很少怕一个人,或是一件事……
等等,事?
这个梦……究竟代表了什么?
孩子……孩子。
……
“幸亏王爷没对你发火,不然的话可有你好果子吃的了。”
因为府里来了很多仆人,阿三、木娘、宗泉三个的活计基本都被分工明确的仆人们给抢了,清闲得他们只能排排蹲池去喂鱼,再加上一个没事就跑过来凑热闹的劦鹬。
“就算是发火我也高兴,”
宗泉神秘地笑了,示意三个人的脑袋围再近一点。
“我告诉你们,三王府或许马上就能办喜宴了。”
“什么!”
木娘和劦鹬原地跳起,然后又被宗泉的如来神掌给一块拍了下去。
“小声点你们两个。”
木娘抱着劦鹬缩成一个小球,委屈的点了点头。
“对木娘动什么手啊。”
阿三摸了摸木娘的脑袋,把她编好的头发给弄了个一团乱,又顺手把劦鹬从她的怀里给掰了出来。
劦鹬气的恨不得当场把他给踹下池,正准备动脚时又默默的估量了一下二人的身高和体力,抱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悲催想法放弃了。
“我之前去树林里去给马找饲料,结果遇到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让我把他们家小姐的一封信转交给三王爷。”
“什么!”
这次连阿三都惊呼出声。
“真的吗?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啊。”
阿三压低了声音。
“我在这种事情上开什么玩笑?假的话我还会在这里说给你们听吗?”
宗泉又笑了,笑的满是成就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