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镇(一)


收到!收到!
嘿嘿,不好意思,最近真的忙,更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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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飞快。
楚晚宁后来没有再传他去红莲水榭,墨燃每天的差事就成了刷盘子洗碗,给王夫人养着的小鸡小鸭喂食,去药圃里除草,倒也清闲的很。一晃眼,一个月的禁足期已经过去了。
这一日,王夫人把墨燃叫到丹心殿来,摸着他的头,问他:
王初晴:阿燃,你伤口可都痊愈了?
墨燃(字微雨):劳伯母挂心,全好了
王初晴:那就好,以后出门要注意,别再犯那么大错,惹你师尊生气了,知不知道?
墨燃特别擅长装孙子:
墨燃(字微雨):伯母,我知道啦
王初晴:另外还有一件事
王夫人从黄花梨小几上那出一封信笺,说道
王初晴:你入门已满一年,是承担除魔之责的时候了。昨日你伯父飞鸽传书,特意让你禁足满后,下山去完成此番委派
死生之巅的规矩,弟子入门满一年后便要涉世除魔。首次除魔时,该弟子的师尊会陪同襄助,此外,该弟子还必须邀一位同门与自己一起前往,为的是让弟子们彼此扶持,明晓为何“丹心可鉴、死生不改”。
墨燃眼睛一亮,接过委任函书,撕开匆匆看了一遍,顿时乐得直咧嘴。
王夫人忧心道:
王初晴:阿燃,你伯父希望你能一战成名,因此委你的乃是重任,尽管玉衡长老修为高深,但打斗之中刀剑无情,他却不一定能护得好你,你千万不要光顾着开心,看轻了敌人
墨燃(字微雨):不会,不会!伯母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自己
说完就一溜烟准备行囊去了。
王初晴:这孩子……
王初晴:怎地接个委派,便能把他高兴成这样?
墨燃能不高兴吗?伯父交给他的除魔之事,发生于彩蝶镇,系当地一陈姓员外所托。先不管那里究竟闹的是哪门子的鬼怪,关键在于上辈子,就是在这个彩蝶镇,他受妖邪蛊惑,失去了心智,于幻境中强行亲吻了师昧,这也是墨燃为数不多的几次和师昧的亲近,实是销魂蚀骨。况且因为他是受蛊惑的,所以师昧都难以计较。白亲的!亲完人家都没法儿找他算账。墨燃乐的眼眸都弯成勾了。就连这个委派必须要跟楚晚宁一起完成,他都不介意。——除魔靠师父,撩汉靠自己,这种美差,何乐而不为?
虽然觉得愧对师姐,但还是忍不住回想上辈子的那美妙滋味
邀了师昧师姐,禀奏师尊,四个人一路快马,来到了闹邪祟的彩蝶镇。这是个盛产鲜花的镇子,居住区外绵延数十里都是花田,因此镇内总是彩蝶纷飞,故而得了这个名字。四人抵达的时候已是晚上,村口鼓乐鸣响,热闹非凡,一列身穿大红衣衫的乐手吹着唢呐,从巷子里拐了出来。
师昧(字明净):这是在娶亲么?怎的晚上来娶?
楚晚棠楚晚宁共声答到
楚晚宁:是冥婚
楚晚棠是冥婚
冥婚又称阴婚,配骨,是民间给未婚夭折的男女配下的死后婚姻。这种习俗在穷困的地方并不兴盛,但彩蝶镇十分富庶,因此给生前不曾婚娶的少男少女们找配偶,是司空见惯的事情。那队冥婚队伍浩浩荡荡,分为两列,一列扛着真的绫罗绸缎,另一列则是纸元宝冥币。就这样簇拥着一张红白相间的八抬大轿,全份金灯执事,从村子里鱼贯而出。墨燃他们拉过马辔头,站到旁边,让冥婚队先过。轿子走近了,才瞧见里面坐着的不是活人,而是一个纸糊着的鬼新娘。鬼新娘涂脂抹粉,嘴唇鲜红,脸颊边两簇丹霞映着惨白的脸,笑盈盈的模样极为瘆人。
墨燃(字微雨):这村子什么破习惯,真有钱烧的慌啊
墨燃小声嘀咕着……
楚晚棠阿燃,彩蝶镇的人们都十分讲究堪舆术,认为家中不能出现孤坟,否则家运就会受到孤魂野鬼的牵连
墨燃(字微雨):……没这说法吧?
楚晚宁:镇民信其有
墨燃(字微雨):哎,也是,彩蝶镇几百年下来了,要跟他们说他们信的邪根本不存在,估摸着他们也接受不了
师昧拉了拉楚晚棠的衣袖悄声问道:
师昧(字明净):这队冥婚队伍要去哪里?
楚晚棠明净师兄,方才我们来的时候经过一个土庙,庙里供奉的不是任何一尊神佛,门楣上还贴着囍字,案台上堆满了红缎子,缎子上写的都是类似于‘天赐良缘’,‘泉下好合’的寄语。我想他们应该是要去那里
师昧(字明净):还是阿棠学识渊博,不像我…各方面都姿色平平…
楚晚棠挑了挑眉,盯着师明净,眼中戏虐之色渐起,随即饶有兴趣的转了转手腕上的法器
楚晚棠师兄这话如何说得?师兄在药理方面很是出众,晚棠真心敬佩、自愧不如
师明净很是平静的回复楚晚棠的话,很是不留情面的拆掉了楚晚棠的伪装:
师昧(字明净):阿棠若是没有习医毒双修,相比此话师兄也是相信的
楚晚棠……
似是终于说赢了楚晚棠一回,师明净明显心情好了许多
师昧(字明净):对了师尊,那里供奉着的,是鬼司仪吗?
楚晚宁:不错
鬼司仪,是民间臆想出的一个鬼神形象,人们相信亡魂嫁娶也需要三媒六牌,交换龙凤帖,也需要有司仪为证,承认两个死人结为夫妻。而彩蝶镇因为冥婚风俗大盛,自然而然的就替鬼司仪塑了个金身,供在镇外坟头地前,进行冥婚的人家落葬合穴之前,都必然要先抬着鬼新娘去庙前拜过。墨燃很少见到这荒谬的场面,看得津津有味,楚晚宁却只冷眼瞧了一会儿,掉转马头,说道:
楚晚宁:走吧,去闹鬼的那家看一看
“三位道长啊,我命是真的苦啊!你们可算是来了!要是再没有人管这件事,我、我连活都不想活啦!”委托死生之巅来除鬼的,是镇上最富有的商贾,陈员外。陈家做的是香粉生意,家中共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娶妻后,妻子不喜欢家中吵闹,于是两人寻思着要搬出去另立门户,陈家财大气粗,就在北山僻静处买下了一大块地皮,还带天然温泉池子,特别会享受。结果开基动土那天,几铲子下去,铁锹撞到个硬物。大媳妇凑过去一看,当即吓昏过去,北山上居然挖到了一口刷满红漆的新棺!彩蝶镇是有群葬地的,镇民死后,都被葬在那里。而这一口孤零零的棺椁却莫名出现在北山上,而且无坟无碑,棺体血红。他们哪敢再动,连忙将泥土填了回去,但已经太迟了,自从那天起,陈家就不停地发生诡异的事情。
“先是我那儿媳妇。”陈员外哭诉道,“受了惊吓,动到了胎气,害了小产。后来又是我大儿子,为了给老婆补身子,去山上采药,结果脚一滑,失足掉到了山底下,去捞人的时候已经没了气……唉!”他长叹一声,哽咽着讲不下去了,只是摆手。陈夫人也拿手帕不住擦拭着眼泪:“我夫君说的没错,这之后几个月,我们儿子一个接一个的出事,不是失踪,就是没了性命——四个儿子,三个都没了啊!”
楚晚宁蹙着眉心,目光掠过陈家夫妻,落在那个脸色苍白的幺子身上,他看起来和墨燃差不多大,十五六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的,但恐惧使得他的脸有些扭曲。
师昧问道:
师昧(字明净):你们能不能说说,另外几个孩子……是怎么没的?
“唉,仲子是去寻他哥的路上,被一条蛇咬了。那蛇就是一般的草蛇,没有毒性的,当时谁都没有在意,可是没过几天,他在吃饭的时候忽然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下去,然后就……呜呜呜,我的孩子啊……”
师昧叹了口气,很是不忍心:
师昧(字明净):那,尸身可有中毒迹象?
“唉,哪来的毒,咱们家肯定是被下了诅咒!头几个儿子都去了,下一个就是老幺!下一个就是老幺啊!”
楚晚宁蹙起眉头,目光如闪电一般落在陈夫人身上,问道:
楚晚宁:你怎么知道下一个就会是老幺,缘何不是你自己?难道这厉鬼只杀男子?
陈家最小的幺子缩在那里,已是腿如筛糠,眼肿如桃,一开口嗓音都是尖细扭曲的:“是我!是我!我知道的!红棺里的人找来了!他找来了!道长、道长救救我!道长救救我!”说着情绪就开始失控,扑过来竟然想抱楚晚宁大腿。
楚晚宁素不喜与生人接触,立刻避开,抬起头来盯着陈员外夫妇:
楚晚宁:到底怎么回事?
夫妻两个人对望一眼,颤声道:“这宅子里有个地方,我们、我们不敢再去——道长看到了就会知道,实在邪的很,实在……”
楚晚棠打断道:
楚晚棠什么地方?
夫妻俩犹豫一会儿,伸出手,颤巍巍地指向屋子内供奉先祖的祠间:“就是那里……”
楚晚宁和楚晚棠率先过去,墨燃和师昧随后,陈家人远远的跟在后面。推开门,里面和一些大户人家会供神祭祖的香舍很像,密密实实地摆了好几排灵位,两旁燃着苍白的长明烛火。这屋子里所有牌位的字都是阴刻的,刷着黄色的漆,写着逝者的名字,还有在家族中的排行地位。这些灵牌写的都很规矩,显祖考某某太府君之灵,显考某某府君之灵。但唯有最中间的那只灵牌,上面的字不是刻下之后再涂漆的,而是红艳艳地写了这样一行字:
陈言吉之灵。
阳上人陈孙氏立
躲在道长后面的陈家人或许是心存着侥幸,怯怯地又往着白帛飘飞的祠间看了一眼,结果再次看到这牌位上宛如鲜血涂成的字,顿时崩溃了。陈夫人嚎啕大哭,小儿子的脸色已经白的不像是活人。这个牌位,第一,书写不合礼制,第二,牌位上的字歪七扭八,活像是人在昏昏欲睡时勉强写下的鬼画符一般,潦草的几乎难以辨认。
楚晚棠转头问道:
楚晚棠陈言吉是谁?
陈家最小的儿子在她背后带着哭腔,颤抖着说:“是、是我。”
陈员外一边哭一边道:“道长,就是这个样子,自从仲子去了之后,我们就发现……发现祖祠多了一块灵牌,牌子上写的竟然都是我们家活人的名字。这名字只要一出现,七日之内,那人必遭横祸!老三名字出现在牌位上的时候,我把他关在屋子里,房门外撒满香灰,请了人来作法,什么办法都试过了,但第七天!他还是死了……无缘无故地,就那么死了!”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害怕,扑通一声也跪下来了:“我陈某人一生未做伤天害理之事,老天爷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啊!为什么!”
师昧看得心酸,连忙去安抚那哭天抢地的老爷子,一边又抬头轻轻喊了一声:
师昧(字明净):师尊、阿棠,你们看这……
楚晚宁没有回头,他仍然在津津有味地看那块灵牌,好像灵牌上能开出朵花儿似的。
忽然,楚晚棠代替楚晚宁问:
楚晚棠阳上人,陈孙氏,说的是你吗,陈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