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春夏秋冬4
一大早，小孩就拉着去一个地方，报社的人在发报纸，很多孩子围在跟前
“姐，我借你两文钱”
“啊？”
我知他借钱定有用处，便给了他，他拿着两文钱还有昨天卖剩的报纸挤到最前面
“昨天卖了两份，剩下的在这”
报社的人看有人一直挥舞着报纸，低头一看是个小矮子
“钱呢”
小孩把两文钱递过去，报社的人要拿钱，小孩又将手中的钱收回来
“说好的，雇佣期还没到呢”
报社的人将今天的报纸给了小孩，“三十份啊”
小孩接过，将昨天的报纸还有一文钱给了报社的人，报社的人看报纸完好无缺，也刚好是二十八份，就让他走了，然后小孩又努力挤出了人群
“姐”
我看他拿的是今天的报纸，问“多少份？”
“三十份”
“能卖完吗”
“当然卖不完”
“那你还拿这么多”
“就算卖不完也不能把这些报纸少了一个角角，必须完完整整，不然得赔钱的”
今天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买报的人自然也很少
我们路过一个搬运站，看到里面起了争执，似乎是老板打了搬运工人
我注意到这里法租界的洋人警察看被打的是弱者，反而不管不顾，视而不见
我听着声音熟悉，离近了些听
“就算东西掉了你也不能打人啊，况且他腿脚本来就不好”
有点像那位先生的声音
之后工人们愿意帮助那位腿脚不好的老者背麻袋
待聚集的人群散去，我看到被围在中间的人，真的是先生，但，不过短短几日，他的皮肤就晒得坳黑
我见一个像是他弟弟的人，裤子掉了，我立马撇过头去不看，再转回头，就看到他们继续他们的工作
原来，他也过得不如意，也怪不得，他会出现在上海
“姐，看什么呢”
小孩看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搬运站里的一个工人看，好奇的询问
“看到了我的恩人”
“恩人？真的是恩人吗，不会是你喜欢的人吧”
我的脸顿时羞了，轻推了他一把，“瞎说”
我没有上前打扰他，只是在附近闲逛，顺便卖卖报纸
这是我第三次看到他，我以为我们再不会见面，没想到再见面，竟是这样猝不及防
等他们工作完成，在旁边休息后，我见他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囊，掰成两半分给他弟弟吃
他吃的还是很少的那一半
我在街道旁边用自己的钱买了个饼，鼓起勇气准备给他时，就见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女人领着一个小女孩过去他们哥俩旁边
我猜，或许是他的母亲和妹妹
从他母亲的装扮上看得出他们家算是富贵人家，即便不是，那也是不会挨饿的那种人家
但怎么他和他的弟弟来这样的地方打工了呢，做搬运工那么辛苦，而且他弟弟看上去只比我大几岁也跟着来吃苦，他们近期很缺钱吧……
应该是的，前几天他花了大价钱跟我母亲要我嫁的人家买了我，他这几天肯定缺钱了
他的母亲给他们带了包子，对比我买的饼子，我瞬间觉得逊色了许多
心里想着不要打扰人家，他有自己的生活
他没有吃包子，而是继续吃他的囊，在他母亲离开时，他蹲下跟他的妹妹说了几句话，我没有听清楚说的什么，但看得出，他的妹妹很高兴
他母亲领着妹妹离开后，他们在石墩上合眼休息了会，等老板吆喝了几声后，他们立马收拾好东西继续搬麻袋
一直待到快晚上，他们才离开，而我也一直在这附近卖报
实话实说，我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因为怕下次可能就见不到他，不知他明天还来不来搬运站打工
想他来，可又不想他来
他没来，我倒是想念他
他来了，我反而心疼他吃苦受罪
“姐，卖了几份？”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我数了数，还有十三份，应该就只卖了两份
“还可以啊，比昨天好多了，我今天卖了三份，咱俩加起来就是五份，今天我们就挣了五文钱啊！快相当于两天的饼钱了”
我摸了摸他稀少的毛发，“等哪天你姐我挣大钱了，我请你吃大餐”
“十个饼子？”
“有钱还吃什么饼子啊，我们吃那个什么憨包”
他疑惑，“憨包？”
“姐，你要说的是汉堡吧”
“哎呀，都差不多啦”
我把今天白天买的饼子分了一半给小孩吃，我们都很饿了，吃的特香
“你好，还卖报纸吗”
我一回头就看到一张熟悉又好看的脸，他见卖报的我，明显的惊了一下
“小姑娘，又见面了啊，这大晚上还不回家？”
我点了点头，想起我不用回家，又摇摇头，“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一旁的小孩嘴里塞的饼，看我们的气氛怪莫名其妙的，他也猜到了今天白天我看着的工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大哥哥，我尊称他先生
“先生要买报？”
他点了下头，我拿出份报纸递给他，他正要给我钱，我推着他的手拒绝
“先生，这钱您自己留着吧”
“这怎么好，快拿着”
旁边的小孩看不下去，开口道，“这位哥哥，我跟你说吧，她今天看到你在搬东西心疼你，所以才不收你钱”
我给了个眼神让他闭嘴，他继续道，“她还一直盯着你看，两个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我捂住他的嘴让他闭嘴，“你不要胡说好不好”
“我说的事实啊”
他看着眼前两个小孩打打闹闹的样子，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你们不要闹了，这钱呢你就收着，你们两个小孩子出来工作也很辛苦啊，不只是只有我辛苦”
他蹲下把我们俩扒拉开，我们怒视了对方一下才不闹
这时，他的弟弟也来了，他向我们介绍，“这是我的弟弟，看着比你们大一些”
“你们好啊两个小家伙”
“多大啊，叫什么名字？”
“哥你认识他们啊”
他的弟弟像是个话唠，有说不完的话
他沉稳地说着“算是认识吧，不过还不知道名字”
“我叫赵阿君，今年十岁”
旁边和我一起卖报，比我小的弟弟也自我介绍，“我叫阿摇，今年七岁”
他很宠溺地摸了摸我俩的头，“赵阿君，阿摇，好，我记住你们啦，以后哥哥会多来你们这买报”
他的弟弟也在旁边附和，“我也是”
后来，经过交谈，我才知道，他叫陈延，他的弟弟叫陈乔，他说他们在勤工俭学，以后要去法国留学
法国，我以前听说过，好像那个地方很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