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今日，天灰蒙蒙的。
何立一早就离开了府，他经常早出晚归，下人们也都见怪不怪。但不知为何，我一天的心情都很烦躁，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我很喜欢小孩子，所以竹月偶尔会把桃丫头带到我这陪我。
桃丫头：笙姐姐，你这里的糕点真好吃！
桃丫头咬了一口栗子糕，小嘴里塞的满满的。我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没忍住笑了出来。小孩子无忧无虑的样子真可爱。曾几何时，我也与她一样。
我摸摸她的头，给她倒了杯茶
柳银笙：慢些吃，还有好多呢！
这些糕点都是何立每日给我带回来的，但是我自从添了咳血的毛病以后，就很少吃甜食了。
柳银笙：桃丫头，我只见过你的阿娘，你的阿爹呢？
她抬起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清澈见底的眼神似是要穿透我
桃丫头：我从小就没有见过阿爹，一直都是和阿娘一起的
我抚摸她的手僵住了，这是我从没想过的
柳银笙：对不起啊…姐姐不知道…
桃丫头却是很乐观
桃丫头：笙姐姐，没事的
我叹了口气，继续包着不同种类的糕点。竹月将我今早换洗的衣服拿出去晾晒，进门时，她的脸色有些若有所思。
柳银笙：竹月，你怎么了？
竹月的脸上有惊讶
竹月：小姐，你这两天有没有不舒服。就像肚子疼之类的？
我仔细想了一下，好像是有点。而且这两天一直没劲。
我点点头
竹月：小姐，你的月信来了！
我愣住了，脑子一下子空了。
柳银笙：月……月信……我……
竹月：小姐，你别怕，这个很正常的。这个来了，就证明你可以生孩子了，你是个大姑娘了，可以嫁人了
她转向桃丫头
竹月：桃丫头，笙姐姐有点事情，你先回去，下次再来玩好吗？
桃丫头听话地点点头
桃丫头：好…那我先走啦！
我把包好的糕点递给她
柳银笙：带着回去，慢慢吃
桃丫头：嗯！谢谢笙姐姐！
看着桃丫头拎着小包蹦蹦跳跳地出了门，竹月关上门窗给我换衣服。衣服脱下时，我注意到了红色。我的脸也红了。
竹月一步步教我，她让我不要害羞，让我不要担心。
不是我作，是我现在很讨厌看到血。我讨厌看到红色，即便我小时候很喜欢红色。
我重新换了一套嫩绿色的襦裙。其实我小时候，最讨厌的颜色是绿色……可我现在最喜欢绿色，尤其是青绿……
竹月帮我收拾好以后，我就让她回去了。自从上次我认出她，何立就把她从下奴的后院中提了上来。她现在还和以前一样，是我的贴身侍女，是上奴。我自从被刺了一刀之后，就开始喜欢独处。我去书房，甚至会故意避开何立。虽然已经明了心意。但是何立每天都会来找我，有时和我聊天，有时就搂着我不说话。我这几天与何立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竹月长。
我就这么一个人坐着，天渐渐黑了下来。何立今天没有来找我，我感到很奇怪。他平时从不失约，为什么今日却……
我一颗一颗数着准备送给何立的桃木手串，突然房门被急促地敲响。我吃了一惊，警惕地竖起耳朵
士兵甲：请问，柳小姐在吗？
我忍住紧张不吭声，就这么和敲门声僵持着。突然，敲门声戛然而止，一个喘着粗气的，熟悉的声音响起
何立：笙儿…开一下门…
那声音听起来好虚弱，是何立！
我急忙拉开门栓，打开门。看到的，是他被一个侍卫搀扶着的虚弱身影，他的右臂受伤了，血顺着衣袖向下滴。
他看到我，凝重的神色舒缓了些，然后遣退了侍卫。侍卫刚松手，他就有些站不稳的样子。我下意识地扶住他，慢慢地将他扶进了房间。我拉开太师椅让他坐下，然后转身找药。慌乱之中，我并没有注意到他炽热的目光。
找到药后，我又急忙回到他面前蹲下。我想帮他包扎，但他却往回缩了缩。
何立：我知道，你不喜欢血，我自己来。
我有些恼怒的拉回他的胳膊
柳银笙：大人既知道我不喜欢，那就不要动了！
话说完，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何立最外一层穿的衣服在伤口的位置已经破了，但是长度并不允许我给他上药包扎。所以，除了脱就只能剪开。但是何立怕我想不开，已经派人将我房中所有的尖锐物品都拿走了，我身边自是没有剪刀的。另外，他直接来找我，并未找大夫，那就证明他不想让此事外传。
他看我不动了，有些疑惑地问道
何立：笙儿，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
柳银笙：大人…你把外袍脱下吧……我……
他看着我局促的样子轻笑了一声，然后用左手缓慢地解开腰襟，然后微笑着脱下沾满血的外袍。他的里衣很薄，因为天气热起来了。我尽力控制住自己的眼神，逼迫自己盯住何立的伤口。
但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里衣的破损长度竟然和外袍完全一致。就是说，他还要脱！
老天爷啊，不要折磨我！
何立看着我迟迟未动，又看了看里衣破损的地方，若有所思。
何立：笙儿，我是不是还要脱？
我脸红了，我知道，里衣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如果不脱，我就没有办法给他上药。思想斗争了许久后，我下定决心
柳银笙：大人！你脱吧！我不会偷看的！
他似是被我这害羞又充满孩子气的话逗笑了，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缓慢地拉开系带，我拉住他的手
柳银笙：右胳膊…就好……
他抽出右胳膊放在我面前，我又深吸一口气，拿下自己身上的披帛把何立的上半身除了右胳膊以外的地方裹了个结实。
何立无可奈何地看了我一眼
何立：笙儿，我不是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