蜩螗沸羹（20）

奚放下云蓝后就离开了。这个地方陈倾倾带她来过一次，就是特意为关押人准备的，那时候陈倾倾就告诉她，只要她想就可以把任何人藏在这儿，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没过多久，奚再次回来，她点燃墙上的火烛，烛光若隐若现地照耀在云蓝的脸上，犹如一副唯美的画卷。奚把带来的画挂在墙上，把护身符也挂在墙上，她才发现云蓝已经醒来，眼睛半眯着，正惊恐地看着自己。

奚走到她的身边，温柔地说：“小云儿，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怕你寻短见。”

云蓝不答，也没有别过脸，她就是要把这个残忍的人刻在脑子里，总有一天要为自己的孩子报仇。她要亲手杀了眼前的人，她从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恨不得把奚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小云儿，你要吃什么？我找人去给你做。”

无答。

“我知道你肯定恨死我了，我只是一件冷冰冰的兵器，我听命于我的主人。我接到少爷的任务，我并不想接手，他给了我机会，只要我碰到他一下，这个任务就可以给别人。是我太弱了，我精疲力尽我也没有碰到少爷一根手指头，我没办法。我去找了方少爷，我原以为方少爷只是要温云死，我没想到他……。我并不想……”

“可是你做了！夏月夕，你当着我的面杀死了我唯一的孩子，你怎么不杀了我？你杀死我，一了百了不是更好吗？你们也可以擅自杀人的不是吗？你杀了温云后，你完全可以杀了我！你现在就杀了我！杀了我！夏月夕你杀了我呀！我一点也不想活着！夫人死了，贻荑死了，就连温云也死了……你们还强迫我……为什么？”云蓝嘶吼着问她，她挣扎着想要起来，想要杀了她，却只有无助的嘶吼。她一双原本就不算明亮的眼睛里流出眼泪，眼睛瞪着大大的。

奚拿出匕首，交到她手里，并且解开了她手脚上的束缚：“杀了我，给温云报仇。”

云蓝拿着匕首，浑身颤抖，她蜷缩起来，把匕首丢掉，她对奚下不了手，对自己也下不了手。她只杀过家禽，其他的她都不敢下手，她不敢杀老鼠，也害怕蛇。

奚躺到床上抱住她，盖上被子，轻轻地说：“我知道你下不了手。”

“我不是你，你根本就不是人。”云蓝颤抖着声音回答，“你们都不是人。”

“南街上已经在贩卖米肉，如果我们不能做到比他们更狠，那么我们还怎么完成他们派遣的任务？”奚平淡地说，“我曾经做过一个跟这个类似的任务，就是偷偷杀掉一个人的爱人，然后混入他的食物里。只不过他自己一直不知道，现在也在贴告示四处找寻他的爱人，我想许多年后，他老了，死了，也没有停下找寻他爱人的脚步，可是一个尸骨无存的人要怎么能找到呢？”

“恶心。”

“我们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在我们的世界里没有对错，我们也不问对错。就像你说的，我就是谋反，你也会义无反顾站在我的前面，用你的身躯替我挡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