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黄泉（2）

“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吗？”夏月夕一个杀手都觉得残忍，她摇摇头，又说，“那可不是别人，是自己的亲女儿，我实在是不能够相信，太残忍了。”

夏月夕见过许多的残忍，也见过易子而食，也见过拿自己儿女做交换，但是那些都是苦难到无法养育子女了才不得已。除了有些人家买女儿给儿子的娶媳妇的……不对，她想起来了，她亲眼目睹过一位还在月子里的女人，亲手把女儿淹死在田间水里。她把黑夜披在身上，以为无人可见她的罪孽。

“但是如果孩子的父亲是许多个人呢？”方絮问她，“她与辰月不同，至少说，假使辰月有身孕，她能够知道孩子的亲生父亲，不是我就是他。”方絮不愿意去承认辰月有可能怀嘉月的孩子，那个名字他还是说不出口，“但是她不同，她有许多个，甚至没有一个人对她好。蒋辰月爱我，也爱他，所以无论是谁的孩子，辰月都会爱惜，可是公主不爱他们。况且，公主与吕灵泽本就是指腹为婚，任谁也接受不了。”

“那你此去是何意？公主与她的如意郎君，也许已经不在人间了。”夏月夕说道，目光里的柔情却落在蒋辰月身上，随后眼神坚定些说，“我会照顾好她，你去看看吧。”

“好。你可要好好照顾她，还有小云儿。”

方絮每次说到方云蓝，心里总是有愧疚。当年自己对她冷漠至极，她仍对自己不离不弃，他也试图把给辰月的爱意分点儿给她，可是太难。爱与不爱，从一开始就注定，日久生情其实是个笑话，开始没有感情，就算是在一起一辈子也不会有。黄赔与玉鸾就是最好的例子，相依相守这么些年，黄赔还不是对玉鸾拳脚相向。

三人朝外面走去，遇见了一直等候在外的蒋雩风，他比方絮上次见他时候老了不少，白发已经占满了半边。蒋雩风笑时眼角的皱纹拧在一起，脸上的肉也有些僵硬，他似乎是释然了什么事情，话语里充满轻松，像是久悬的石头落了地。

“蒋老爷。”方絮开口，这一声“岳父”他叫不出口，他知道蒋雩风助纣为虐的事情，蒋辰月变成这样，他们三个人都“功不可没”。

“应该是最后一眼了，她恨我也好，恨嘉月也罢，都已经无关紧要。本该说，上战场是男儿志气，而我们家却是让一家的女主人去了那暗无天日的地方。”他仍旧笑着，不知道什么从他的脑海里过去，他自顾自说起了他与吕姑洗的事情，说着竟然笑出了声音。声音愈来愈大，仿佛要淹没过雨声，最后只是很愧疚说一句，“来世，我一定要在认识他们之前认识你。”心里始终是放不下兰浸溪，就是在夏莺时出生后，兰浸溪出现在他的面前，依旧会如当年一般羞涩。

“各有命，我爹认得她娘比任何人都早，二人青梅竹马，也算情投意合，还不是被黄赔捷足先登？不说明的感情，是比不过后来的一见钟情的。”方絮说，“若当年是我先与她表明爱意，那此时此刻她不会这幅模样，若当年我坦然告诉她，帮助她的人是我，不是嘉月，那夏莺时与蒋辰月还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