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黄泉（14）

“没有这么回事。才不是这样的，不是我，不是我，是夏莺时，不是我。我要把心掏出来，你才相信吗？”蒋辰月把过错推脱给夏莺时，她不承认自己爱着蒋嘉月，她也不敢承认。随后她心一横，对他说，“我对天地发誓，若我有半分喜爱蒋嘉月，不得好死。”

蒋辰月时常会记不起蒋嘉月长什么模样，也会记不得方絮长什么样子。但是这些事情有一个前提就是二人都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自己跟前。就像旧年，她跟着嘉月来到长安，那一段时间，就算是心里会思念方絮，可他却不记得方絮究竟是什么模样，就连他大致多高都不记得。所以她说的对蒋嘉月没有半分喜爱，也非虚言。

“这倒是也不必。”他轻声说，“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太害怕了。自从旧年你与蒋嘉月在长安呆了那么久，你回来后也总会提到他。你在我面前说他多好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受。”他掀开被子，穿上衣服，下了床，背对着她。

蒋辰月看他没有要先离开的意思，也只得不情愿跟着起了床。她不喜欢在腊月里早起，太冷了，就是把自己裹成粽子也没有很大作用。她穿好衣服鞋子，脸颊就被冻红了。她走到方絮身旁，揽住他的手臂，把自己的脸放在他的衣袖上蹭，试图让自己的脸颊暖些。

方絮则用自己的手去轻轻揉捏她的鼻子。不一会儿，等二人吃过早饭，又出发前往长安城。

这一路，他们也就当成是幽会，就像当年去庐陵一样，只是这一次他们不会再见到蒋嘉月，从出发到最后，都只有他们二人。

到城门口，蒋辰月心里暗伤，回想起上次与大家伙一起来这儿的情景，这才多久，就物是人非。

城门上挂着白幡，还挂着他们已经腐烂冰冻的尸体。

李甘霖和吕灵泽是叛国者，他们自私自利，全然不把大唐百姓的安危放在心上。从百姓的口中得知，大年三十那天，李甘霖与吕灵泽在宫里被乱箭射死，他们没有还手，那一天晚上，二人的尸体被悬挂在城墙上。不日后，泽妃被打入冷宫，最终上吊自杀。

“原是这样，只可惜了。若是我们这般寻常人家也是极好。”蒋辰月叹息道，又回想起那时在浔阳见过的断尘，苦笑一声，对方絮说，“自以为可断红尘，也不过是自欺欺人。铃兰嫁给了丁栗玉，可心里却时时惦记着丁香。以至于不愿与他有子嗣，丁栗玉又纳妾。听小道消息，堂姐如今是怀有身孕上的战场。哎，她是个要强的人，我娘也是，他们吕家人，丁家人都是要强的人。”

蒋辰月盯着高悬的两具尸体，说不上多心疼，只是有些遗憾，替他们感到遗憾。她牵起方絮的手，又说，“嘉月也是半个吕家人，跟娘是一样的。”

“可我不是，我与公主是一般人，我也没有家国情怀，为了你，我可以向任何人屈服，也可以不向任何人低头。”方絮说道，抖了抖手里的绳子，绳子那头连着马。

蒋辰月还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是知道他很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