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革裹尸（10）

行走于人世间，总是会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有些错不是我差你一顿饭，我明日请你便可，而是烙印在心头的疤痕阴影，是永不可磨灭的。

蒋嘉月从未如此害怕回想这些年，这些年他做了许多错事，从最初相遇便是错误。他本不该抱有私心把年幼时的夏莺时带回家，如此，方絮与夏莺时也不会碰面，原来那一日是三个人的一见钟情。那一日年纪尚小的三人就已经开始了孽缘，自此一生，都在这段孽缘里苟延残喘。

“原是我的错，我又何必要有一颗菩萨心把她带回家？有要有一颗凡人心，不愿把她拱手相让，我对她大慈，却令她大悲。”蒋嘉月说道，声音喑哑，微弱，众人却听的清楚。他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就怕这些人听不见一样。他像是虔诚地祈祷，祈祷时光重来，他回到多年前，阻止那时候的自己向夏莺时伸出援手。

这援手，把她推入地狱。

他总不愿意去想这些事情，原本只觉得往事如烟，随风过去便是。直至方才听到辰月的噩耗，才知心里头对她满是念想，满是懊悔。他不是一个会心疼花儿的人，他始终可以残忍把自己栽种的花儿捏碎。也是，当年他栽种的梨花，他也没少摘。

当年蒋嘉月与方絮成婚，他去河岸边，把那些梨花都摇下来，在上面肆意踩踏。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自己心里的不满意与憋屈，好似如此做，可以把对蒋辰月的感情也一并踩的稀巴烂，踩进泥土里，假装从未有过。

“不是你的错，世上事，本就无对错之说。”暮春说道，“人总是自私自利的。你与方絮都爱蒋辰月，于是你们都渴望得到她，所以你们用了你们自己认为可行的方法去挽留她。尽管你们的方法是错误的，但这段感情没有错。你要清楚，没有这段感情，她可能早就死了。你真的觉得苗葵会帮助她吗？这么多年他都没出现，如今他怎么会去帮助她？”暮春之所以还记得苗葵，主要是他胆子大，敢公然挑衅蒋嘉月，还敢单独去找辰月，这胆量与气魄一般人可真没有。

“是啊，你堂姐说得对，辰月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再怎么懊悔也没有用。你当年怎么就那么畜生？你爹也是！”吕姑洗想起父子二人瞒着自己伤害辰月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们两个人一个鼻孔出气，这种伤天害理的荒诞事，也就他们做得出来。

吕姑洗清清白白，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偏偏在这两个人身上栽跟头。而且永远站不起来！她啊，就是走在浔阳路上，也能听人非议，到也不是说她如何，只是说她生了儿子没教好儿子，说她一世英名毁在自己亲儿子手上。

有人光明磊落，自然有人阳奉阴违。

“娘，我早就知了错，可我实在是没办法去改。我实在是见不得他与方絮卿卿我我，我心里嫉妒，我就想与她……”他也知道这是不齿的事情，他顿了顿，才说，“我就是把她当成了媳妇。我不愿意他跟方絮成亲，我当年就不乐意。还不是她自己那么倔强，我都说了方絮能给的，我也可以，并且我比方絮更能保护她，爱她。我身旁也好，心里也好只有她一个人，那方絮身旁还有方云蓝。我想不通，为何她还是要和方絮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