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革裹尸(22)

“您这是怎么了?”蒋暮春从未见过这样的吕姑洗,眼前这个话多又含情脉脉的女人,与她认得的女人,全然不同。她意外地觉得自己从未认得过她。

吕姑洗仍旧不理她,可说话的声音有了显然的消退,她说:“腊月呀,马上到了开春的日子,开春了呀,再过两个月,梨花开了。你知道庭院的梨花谁栽种的吗?是蒋嘉月,不对……是方絮。是方絮怂恿蒋嘉月种的,听蒋嘉月说是种了梨花,就会把夏莺时引过来,只要莺时过来,就可以抓住她,不让她走。可是她还是走了,跟方絮走了,也许是她知道梨花是方絮种的吧。他们成亲也有年头了,蒋嘉月一直心里头放不下。

想当年,方絮与辰月去临安,蒋嘉月连辰月房门都没出,我们怎么劝说都无用,倒是辰月的一封信,他就快马加鞭,直奔临安去。这个世上,只有她一人,能让嘉月奋不顾身,将生死置之度外。”

“您忽而说这些是何意?”从外面走进来的吕木槿说道,“姑姑,你这样好似活不到回家一般,我们肯定会好好活着,嘉月还未婚配,我们的孩子还没出生,您当然是会好好活着的。您武艺高强,我们几个都不是您的对手,那些小喽啰怎么能伤害你?”

吕姑洗摇摇头,恍然看着眼前的二人,都紧促眉头,一脸不可思议看着自己。这两个人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这算是她掌心的肉。

将死之人总有预感,次日吕姑洗从战场退下,就觉身子不适,当时也没有在意,只是说劳累了,稍作休息就好。就连蒋嘉月也这么认为,他一直看吕姑洗是铜墙铁壁,无坚不摧 完全没想过吕姑洗会与世长辞。

而吕姑洗就是静静躺在草席上,人睡的笔直,就像常年陪着她的那一把长戟,双手放在腹部,眼角落下泪水,自此长眠。

所有的事情显得平静,平静到没有人察觉不对劲。吕曲生路过的时候,瞥见里面也以为是她太累了,睡了忘了盖点东西。他微醺走过去给她盖了东西,还取笑她:“真傻,那么操劳,有人来了都不知道。”往常,外头有点风吹草动,她都会醒。

吕曲生走出去,猝然不知为何心里头紧得难受,就像当年死了父母一般难受,他大口呼吸,猛然失声痛哭,他跌跌撞撞跑进去,连续呼喊了几声,没有回应。才开口叫出“小妹”,自打吕姑洗嫁了人,他们就很少叫她小妹。

“小妹!小妹,你醒醒,你看看我,看看我,看看哥哥。小妹!不要睡着了,你看看我,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乖。不要跟哥哥开这种玩笑,看看我!”吕曲生抱起吕姑洗,仰头流涕,他在毫无征兆里失去了他的小妹!

吕曲生没有出去找其他人过来,只是抱着吕姑洗,东扯一句西说一句:“小妹,腊月里冷,哥哥抱着你,哥哥也好久没有抱过你了,你都已经这样大。还记得你小时候总爱跟在我们几个哥哥身后,囔囔着要舞刀弄枪,还要学我喝酒。一晃一晃,你这个当年踮着脚尖的小妹就大了,嫁人了,年后,你便说你怀了娃,嘉月出生时候你可嫌弃他,说他会耽误你的习武的时间。你看啊,嘉月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该看着他成亲的,不该就这样离开他。

小妹,你嫁到浔阳去的开始几年,我们都怕你过得不好,心里惦记,也总是会念叨,那时候清霜总是会去找你。她是最放心不下你的。果然还是女人心思缜密,她老算着你回来的日子,早早给你准备你爱吃的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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