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刚到家门口，褚行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精味。

褚行推门而进，这股酒精味反而散了一些。

客厅，两个老头坐在沙发上，一个默默喝着茶，另一个则大口喝着酒。

那个喝茶的老头是褚行的爷爷，而喝酒的那个看起来是他爷爷的好友。

“小行，回来啦？”

“嗯。”

褚行恭敬地点点头，就想上楼。

“等等，小行，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褚行脚步一顿，原地不动，直直地站着，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爷爷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苦笑着朝褚行招了招手:“来爷爷这边坐。”

褚行立马面带微笑，小跑到爷爷旁边，轻轻地坐在沙发上，神似一只温顺的小猫。

爷爷拿出一个茶杯，提起茶壶满上。

袅袅热气从茶杯里蒸腾，一股清香随之淡淡溢出。

“小行，这位是爷爷多年的老友，你可以叫……”

“小子，叫我阅爷就行。”

阅爷爽朗一笑，其声如雷震耳。

“哦。”

褚行的微笑有些僵硬了，就像是用脸上的肉撑出来的一样。

这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在假笑，连褚行自己也能感觉出来，于是便收起了笑容。

“爷爷的这位老朋友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所以要来我们家住，但是爷爷知道你……”

“没关系啊，我不介意。”

褚行连忙说道。

爷爷一下子语塞，他都想好一大堆措辞，此时正憋在嘴里呢。

阅爷倒是呵呵笑了起来，伸出粗壮的手臂，拍拍褚行的肩膀，说道:“好小子，够爽快，阅爷可以请你喝酒！”

褚行摇了摇头轻声说:“喝酒对身体不好，我比较喜欢喝茶。”

说着，褚行便举起桌上的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

“爷爷，阅爷，我在门口闻到了一股酒精味，谁受伤了啊？”

“酒精味?”

“……”

褚行仔细看了看爷爷和阅爷，又用鼻子嗅了两下，确定两人身上没有受伤的迹象，甚至没有酒精味。

那么门口的酒精味是哪来的?

这时，阅爷又大口喝了一口酒。

褚行注意到这一点，便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难道我在门口闻到的其实不是酒精味，而是阅爷身上带来的酒味?

虽然有点不对劲，但好像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把酒味闻成酒精味了吧。”

阅爷摸了摸酒瓶子笑了。

可能是刚才在出租车上没睡好，这会儿褚行开始困了。

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那么我先回房休息了。”

爷爷眼里带着心疼，摸了摸褚行的头发:“赶紧去休息吧，等会要记得吃饭。”

“嗯。”

爷爷看着褚行一步步上楼，直到消失在他眼前。

“唉～”

爷爷直接将茶水一饮而进。

“老褚，看你这喝茶跟喝酒似的。”

阅爷忍不住又猛灌了一口酒，脸色通红，眼神却十分清明。

“说吧，你这宝贝孙子是咋了？我一眼就能看出这孩子似乎与别的孩子不同。”

“唉～”

爷爷把茶杯伸到阅爷面前，这意思是在讨酒喝。

如果褚行看到这一幕的话，非得大吃一惊，要知道平日里爷爷只喝茶不喝酒的。

“叮咯叮咚～”

当茶水变成了酒水，爷爷的声音也开始响起。

“小行这孩子，就像其他家庭一样，跟着父母生活在一起。”

“可是，我那儿子和那儿媳整天为了工作，没日没夜地忙碌，忽视了小行这孩子。”

“小学一年级还好好的，可等二年级开始，他们好像对小行已经不管不顾了。”

“让小行一个人上下学，一个人待在家里……”

“甚至开始让小行自己做饭，洗衣服，你知道的，但凡是一个年轻气壮的小伙子，我都没意见。”

“但是当时小行才仅仅是一个上二年级的小孩啊。”

爷爷话语一顿，不自觉间已是老泪纵横，仿佛他能感受到褚行当时的所有委屈，此刻正堵在喉咙里。

“咕咚～”

一杯酒下肚，似乎将喉中的让他无法言语的异物一起吞了下去。

“小行独了整整五年……”

“谁能知道他这些年有没有知心的朋友?”

“谁能知道他的所有不开心?”

“谁能知道他的兴趣爱好?”

“谁又能知道他的性格是怎样的?”

老人的声音变的低沉:“所以我想好好弥补他。”

老人说到弥补时苦笑起来:“可惜这小子的性格实在是令我捉摸不透，让我不明白他喜欢什么。”

说完，老人便叹了口气，沉默不语了。

“孩子在这，那么这孩子的父母?”

“失踪了。”

话语落下，两人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