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院（二）
很快，所有出来的人都向一个方向移动，刺眼的光线圣光普照一样不要钱的乱晃，白花花的布条从天花板耷拉下来。
那时通道的尽头，有一扇白色的门，上面没有上锁，已经被拉开一条缝隙，复杂的装饰完全不是普通人会选择在精神病院放置。
房间里摆放着一张长长的桌子，放着金色桌布，燃烧到一半的蜡烛火焰因为开门掀起风的缘故闪烁几下却没有熄灭，戚炤一眼扫过去一共二百七十把椅子，这种长度不是普通病院会选择的桌子，只摆放一排，将近三四十米，每个椅子上都放着号码，主位坐着一个神父装扮的男人。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戴着一副老式眼镜，脖颈挂着一副十字架，教会的衣袍覆盖在他瘦小的身躯，男人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祷告，听不懂是什么语言，反正不会是中文。
“快………到时间了……坐下……快……”
他的嗓音出奇的沙哑，含了石头一样粗砺。
所有病人安静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学着男人的模样开始祷告，浩浩荡荡几百人愣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前火苗燃烧的旺盛，隔着眼皮都能感受到温度。
风吹过蜡烛，隐约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鼓棒敲击鼓面的“梆梆”声还有孩子的说话声：
一九七，玩游戏；
七十四，祭亡魂；
五十八，寻银花；
一九二，墓里葬；
六十六，穿红袍；
九二七，归来兮；
归来兮………归来兮………
哼唱着的歌声结束的一瞬间，大厅里的人全部消失不见，包括神叨叨的男人，原本干净的屋子也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留下烧焦的痕迹和浓郁的焦糊味，黑暗的屋子只有微弱的光线。
这才是卡诺精神病院真正的样子，一片废墟，破旧的窗户不断有风灌入，吹的戚炤有些冷，比起在阿拉斯加执行任务要好很多，没有冻死人不要命的架势。
“………”看来副本已经开始了，戚炤拢了拢病号服，从地上到处翻了翻，找到几张纸和笔，把童谣记了下来，重复了两三次不是傻子都能记住，这种打油诗还挺押韵。
联系到广九铁路广告的信息，估计是和人数有关，跟暴风雪村庄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唯一的正常人只有他一个而已。
戚炤抬头看着摇摇欲坠的天花板，一不留神就能把他砸没了，确定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就离开了房间，临走时把墙上的卡诺精神病院构造图撕了下来，恨不得把墙皮都整个扯下来。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三楼的餐厅，院长室在二楼，病人的病房在二三楼，一楼是会客厅和娱乐室保安室，为什么一个精神病院会有“保安”这种看似没有卵用的东西。
他们是人吗？或者也是精神病人。
戚炤观察好了方向，把图纸收好，打算先去一楼看看，探宝这种类似开盲盒行为对戚非酋极其不友好，针对意味不言而喻。
楼梯年久失修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显得格外刺耳，和他之前玩儿过的一款恐怖游戏差不多，突然窜出来个“贴脸杀”和“开门杀”。
灯早就坏了，戚炤不得不随地捡了一个手电筒照明，这种黑暗的环境对他很不利，不至于什么也看不清但逃跑还是有障碍。
娱乐室的门上挂着一张字牌，上面是红色的数字：
一九七，
正好童谣的第一句。
戚炤轻轻推开门，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借着光，隐约看到里面堆放着皮球和桌子凳子之类的东西，以及展示板贴着破破烂烂的纸张照片。
以及一个人形的不明物体，扭成麻花一样站在原地和戚炤大眼瞪小眼。
戚炤没仔细看，小心地把灯光移到地上的杂物，那人影忽然向前了几步，液体从皮肉交界处被挤出来落在地板。
………灯光再一闪，人影又前进了几步，恐怖片的老标配。
他盯着人影，手电向前靠近，白晃晃的光线瞄准人影终于看清了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是一团黏糊糊的血肉，身上的皮被整个剥了下来，耷拉在外面，整张脸只有两只占据半张脸漆黑的眼珠正盯着戚炤的方向，和一张咧到耳后的嘴，恶心的粘液从硕大的毛孔渗出。
………太瘆人了，戚炤慢慢从门口打算退出去，那东西先一步冲了过来，八爪鱼一样伸出无数支长着尖锐牙齿的手尖叫着打算抓住他分食。
现在开枪肯定会引来别的东西，硬上明显不占优势，蚂蚁多了咬死象，戚炤咬咬牙，干脆退出娱乐室，直接向一楼的后院跑去，在体能这方面他一向不错，不至于吃亏，但这个剥皮果简直是“滑行”。
那东西还在后面穷追不舍，眼看二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戚炤边跑边观察周围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优秀的猎人善于借助环境的一切。
万幸，他看到了一扇铁闸门，正卡在半空能容纳一人过去的高度。
力量快速流失，腥臭的气味似乎就在他身边。
戚炤一个滑铲避开那玩意儿伸出来的鬼手，按下了关门的按钮，缓慢地向下闭合，他耽误不起任何时间，直接双手拉着铁门向下关。
重铁的力量不是人类能够撼动，他咬着牙用力向下按，手臂上青筋毕露，骨骼近乎承受不了重压。
它已经伸进来了两只手，死死缠在戚炤的手腕上，一接触皮肉就戳了好几个血淋淋的大洞，疼的人快晕过去。
他的腕骨很细，腕关节内部软骨面受损严重，尽管好的七七八八用力过大还是会造成轻微的浮肿。
皮肉破裂出血，几乎骨头都在咔咔作响，戚炤忍着手腕的剧痛，抬腿直接抵在闸门上，使劲儿往下一踹，那东西的两只手被压断了，发出惨烈的鸣叫声，触手被斩断。
“哈………哈……”他喘着气倚在墙边，这次的伤比以往都严重，看来活着出去后有必要用积分兑换些正骨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