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院（十五）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也许是作死小分队进入病院后的一瞬间，他并不知道这场带来杀戮的大雨是否有特殊含义，戚炤索性把伞收起来向后院走去，目前所有线索全部指向这个诡异的地方。

那里除了一大片低矮的杂草和垃圾之外就剩下那棵巨大的桃树，树干五个人都抱不过来，树皮暗灰色的耷拉在干部。

它的枝干有些枯黄，不过应该还活着，只是没有照片上那么生机勃勃，光秃的树枝没有花朵点缀显出几分死气，戚炤望着高耸的树枝没由来的怅然，就像曾经他也以这样的角度仰望过。

戚炤对照着照片找到了姜素英和神父拍照的角度，在树的另一侧，下过雨后湿软的泥土软趴趴的，就在拐角放置两块破石头的地方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那是一只人手，准确的来说是一具白骨的一部分，因为被雨水冲刷而显露出来，否则戚炤没这么容易发现它。

他随便从周围找到一棵还算坚硬的枯树枝，绕着白骨开始挖泥土，熟练地尽最大可能保存尸体的完整。

从进入游戏他对刨土这项业务已经很熟练，该不会将来要去盗墓？

随着土堆的不断增多，人骨已经露出了大半，她脖颈上缠绕着一捆尼龙绳，穿着有些破旧的红裙子，脚上绑着两根蜡烛和一张看不清花纹的纸，残破的铃铛周围是还未腐烂的青色皮肤，和其他躯干的白骨化泾渭分明，就像是两具身体被强硬地拼接在一起形成的混合物。

戚炤若有所思地抬头，正对上桃树挂着的风铃，被吊在半空中摇晃，末端滴下水渍。

一眼望去估计有几百个，密密麻麻分布在树干上，每个风铃的末端都系着一张符纸，上面是红色的鬼画符，被红线缠绕着围成一圈又一圈，没有因为雨水而褪色毁坏，完好无损的保存在被完成的时刻。

随着女尸大半个身躯被挖出，风铃开始剧烈的响动，一个还可以忽略，几百个一起响动刺耳的声音几乎要穿透人的耳膜，戚炤忍着强烈的不适把耳朵堵上，最后实在忍受不了远离了女尸几步，风铃又停止了声音，如果不是耳膜的阵痛戚炤都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他暂时没去管尸体，而是用手机把符纸上的字迹拍了下来，从相关帖子查了查，才发现这是一种阴气很强的符，叫做聚阴符，专门聚集冤死的亡魂，利用它们帮助自己修炼或者杀人，更有甚者会培养出更强大的冤鬼为邪神供奉。

那么这种符为什么会在桃树上，而且被绑在尸体身上？

这就需要知道死的人是谁，画符的人又是谁，目的动机是什么。

如果十字架基本确定了神父的身份，姜贤英的尸体在卡诺精神病院不被允许离开，那么剩下的就是姜素英，而正巧她也穿着红裙子。

没有任何信息说明她是怎么死的，尸体埋在哪儿，一切都只是猜测，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个问题，又或许因为规则无法说出口。

戚炤又看了看照片，忽然发现有两张被水渍粘在了一起，因为病院环境黑暗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小心地撕开后发现上面是一张四个人的合照。

一对夫妇抱着两个孩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前方的摄像机，照片背景依然是在桃树下，郁郁葱葱的树叶和花瓣全部是黑白色调，而女人的脖子上也挂着十字架，干枯的面容充斥着死气，一半长发一半短发奇丑无比，男人头上似乎有一条黑色的线，顺着额角隐没在发丝中。

后面还有一串数字，19891220927。

他有些失望的收起照片，虽然不知道夫妇的身份，但是十字架这条路还是要看清楚电击治疗室的尸体再下定论，没有亲自上阵无法判断尸体的身份，而且这条黑线怎么看怎么眼熟。

姜素英因为某种原因提供不了线索，而她附身金佳子后挖伤了她的眼睛，也许这是在预示什么，只是自己现在还没发现。

眼睛…………视力…………方向…………

他努力把零散的线索穿到一起，左眼轻微的刺痛促使他有了另一个想法。

精神病院每张患者的照片，眼睛都看在不同的方向，唯一两个看着镜头的就是姜素英和姜贤英，而她们属于病院的终极boss，也就是“经理”级别的NPC，有自己的意识会反抗与思考。

剪头发………又是在干什么？

他把磁环安在了桃树干上，一瞬间，整个场景都卡顿了三四秒，戚炤明白，现在是探索真相的时间，他只有三分钟，必须要抓紧。

精神病院里金佳子和姜贤英所有人和鬼都不见了，戚炤飞奔到电击治疗室，里面依然坐着尸体，不过她现在还有血肉组织，显然就是照片上抱孩子的女人，蛆虫扑簌簌掉落，胸口破开的大洞彰显着女人的死因。

然后再是六十六号房间，房梁上吊着一个长发女人，脖子被勒的发紫发青，身上穿着红色的裙子，双脚被绑在一起，系着一张聚阴符，周围是用红墨水画成的阵法，蜡烛摆在四个角落，正燃烧发出微弱的光，正中央是那张全家照。

她是姜素英，一半是长发而另一半是被剪的乱糟糟的寸头，与全家照上女主人一模一样。

戚炤一瞬间就想到一个词，献祭。

姜素英不会是自杀，无论是先上吊又或者先摆阵，她的脚掌绝对能够碰倒蜡烛，而他所看到的不同，女人的脚规规矩矩被固定。

姜贤英说自己上吊是为了预言之神，而不是剧本给出的抑郁症，这是因为她是众信徒之一，为了神灵不介意奉献出一切，但是短时间还好，长时间铁打的也受不了，尤其是“神灵”并没有拯救信徒的打算，那么姜素英又是为了什么？或者说杀死姜素英的人是为了什么？

或者有人杀了她并且利用了姜素英和姜贤英的尸体，一个困在六十六号房间一个埋葬在系有聚阴符的桃花树下为了给某种东西献祭？

是许愿又或是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