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

“我们可以换个姿势……好好说话吗？”

陆宁举着双手，说道。

女孩在他身上拱拱脑袋，吸了下鼻子——陆宁怀疑她在蹭鼻涕——然后站直身子，两只白嫩嫩的手十指搅在一起织毛衣似的，柔声道：“仙君说的是……”

什么玩意？

陆宁地铁老人脸，这孩子不会脑子有问题吧……他想着，能跑到别的陌生人家要抱抱也差不多了。

陆宁一脸看待智……咳、小可爱的表情说道：“咱去客厅说话。”

……

陆宁见她身上似乎只穿着自己的衬衫，先去衣柜里找了件女友江菀的睡衣，让小姑娘去卫生间换上了睡衣，他又给对方倒了杯牛奶，等小姑娘面色痛苦地喝完之后，陆宁这才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我叫十一。”小姑娘回答道：“我没有家，你在哪，哪里就是我家。”

陆宁和善地笑了笑，这姑娘百分百有猫饼……

“那个……诗怡呀，你名字这么好听，是谁取的呢？”陆宁套话道，想让脑袋不灵光的人回答问题，最重要的就是侧面切入，循循善诱，太直接反而会让他们的小脑瓜转不过弯儿来。

小姑娘蹙了蹙眉，“我排行十一……”

陆宁嘴角抽了抽，又道：“简洁明了，也……挺好，那是谁给你取的名字？爸爸？还是妈妈？”

“生下我，他们就被人打死了。”

“吸——”

陆宁忽然觉得，如果这小孩没骗自己，真是挺可怜的。

或许是父母双亡，寄养在亲戚家，生活过得不好，受了刺激，才会光着身子跑到别人家？

只听小姑娘哑哑的嗓音，很是平静地继续说道：“名字是我大姐给我取的——她也死了。”

陆宁好一会没说话，悲惨世界……他想着，碾碾嘴唇，声音温和道：“那，你是怎么来到我家的呢？是自愿，还是有人让你出来的？”

他要确认“十一”姑娘是被遗弃，还是自己溜出来的。

前者的话，陆宁有个同学经常去本市育婴堂做义工，那里或许是小姑娘的好去处，毕竟能将这么大的女孩赤身丢弃，本身就可以略略得知，收养女孩的人已经彻底将其抛弃，甚至心生厌恶，否则怎么会把她丢在外面，万一遇到坏人……

如果是后者，陆宁会立刻打电话叫女友江菀过来，让她替自己报警。

免得到时候女孩的看护人找自己麻烦，毕竟在擅长“推理”的人眼中，十一姑娘就像一块肥嫩的羔羊肉，而天底下所有男性都是饿狼，加上小姑娘自己的衣服不知道跑哪去了，很难不惹生流言蜚语。

“没人让我来……也没人能指使我。”

十一展颜微笑道：“我来找你的。”

女孩笑着，眼中却有闪光，红了面孔，几粒清泪划过两颊，碎在膝上。

陆宁恍惚觉得那颗泪水由咽喉堕进去，掉在心脏上，重锤似的“咚”地一声响，莫名生出一股异样感觉，就好像是年前弄墨走失两个月，失而复得时的心境。

“我找到了，便哪也不去了。”女孩笑着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