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湮然
本以为会迎来更为可怕的热浪，可当她的心神随灵力一同进入灵源后，周遭的景象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氤氲白雾形成的屏障里竟是一片灵气化成的无边旷野。
灰白色的灵气不断在这里翻滚着，咆哮着，最终化作雾气逸散出去。
其中尤以一座一丈多高石碑最甚。
心神化作人形，穆晴来到近前，只见碑身由上至下刻了八个大字「万炁本根，诸异泯灭。」
“万…炁本根，诸异泯灭？”她下意识地把碑文念了出来，没想到话音刚落，这几个字就泛起了金光。
光芒闪烁的同时，碑底传来了低沉的嚎叫声，震得整座石碑都随之颤动。
那吼声仿佛是遭受了巨大的苦痛一样，凄厉而又嘶哑。
穆晴感觉有些不对，刚要后退，一个庞大的黑影就从地下浮现出来。
“卑鄙小人，吾誓啖之！”
可吞天地的巨口眨眼间近在咫尺，苍凉荒蛮的气息扑面而来，让穆晴有种置身上古的错乱感。
然而接下来这个黑影却像漏气了一样不断缩小，小到她最后不得不低下头才能看到黑影的真身。
雪白的皮毛，肉乎乎的爪子，以及一对垂在头侧的大耳朵。
一只小奶狗？
她蹲下来揉了揉眼睛，仔细瞧了瞧，才确信自己的确没有看错。
这小家伙还能说话？穆晴有些讶异。
“汝为何人？”威严浑厚的声音和小奶狗的身体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古语的说话方式更加放大了这种违和感。
“噗嗤。”穆晴没忍住笑了出来。
“区区凡人也敢如此狂妄，不知死活！”小奶狗冲过去一口咬在了她的腿上。
只听啪嗒一声，它的小乳牙就被崩飞，落到了地上。
“汝竟敢伤我！”小奶狗捂着嘴吼道。
穆晴哭笑不得，明明是这个小家伙先动的口，结果到它嘴里反倒成了她的不是。
“是你放出的这些白雾？”她点了点它的脑袋问道。
“是又怎样。”
“为什么？”
“吾以为…”小奶狗忽然住口，“闲来无事罢了。”
穆晴闻言抽了抽嘴角:“你知不知道我的丹田快爆炸了。”
“呃…当然知晓。”说实话它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你还这么肆无忌惮的放白雾？”
“吾想怎么做，还须经汝同意？”小奶狗把头一昂，一副瞧不起穆晴的样子。
“你住不住手？”
“不住手。”
“那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穆晴见小奶狗脖子上套着一个金色的项圈，便直接抓住项圈把它拎了起来。
“放肆！汝想作甚？”小奶狗蹬直了四条小短腿在空中扑棱着。
穆晴也不再客气，伸手就弹了一下它的额头。
“住不住手？”
“吾要杀了你！”
话音刚落，额头上又挨了一下。
“杀了你！”
…
被弹了几十下之后，小奶狗终于还是认怂了。
顶着高高肿起的额头，它哀嚎道:“别弹了别弹了，我住手还不行吗？”
“原来你会正常说话。”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少耍贫嘴。”穆晴又抬起了手。
小奶狗见状赶紧长啸一声，周围不断迸发的雾气一下子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没有了雾气的屏蔽，穆晴从这里能直接看到整个丹田的全貌。
不得不说，虽然灵烬燃烧的过于剧烈，差点把丹田都给毁了，但是历经淬炼的丹田此时却宛如美玉一般晶莹剔透。
“这…算是成功了吗？”她呆呆地望着眼前奇妙的景象，手中一松，小奶狗就摔到了地上。
“这还不是我的功劳！你这个粗俗的女人！”
“你还好意思说我粗俗？”穆晴又把它拎了起来，“藏在我的丹田里到底有何居心？从实招来！”
灵源里呆着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小怪物，她可放不下心来。
“你让我说我就说，那我也太没面子了。”
“你说不说？”穆晴再次把手架在了它的额头上。
“你弹吧，我绝对不会说的！”
见这小奶狗一脸誓死不屈的样子，穆晴叹了口气，把它丢回了地上。
“哼，算你识相。”小奶狗潇洒地甩了甩尾巴。
然而还没等潇洒完，它就和兔子一样被揪着两只耳朵拎到了半空。
“放手啊！疼啊！”
“你说不说？”穆晴边说还边抖了抖手。
“有话好好说！我说！我说！”
一番“严刑逼供”下，她得知了这只小奶狗一样的小家伙是上古凶兽的后代，那时正值末世神陨，一位好心的兽族神王把年幼的它封印了起来，再次醒过来时，它就已经在这里了。
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它的真身还处在封印当中，最初从地下出现的就是它真身的虚影。
至于脖子上的项圈，据它说是被人下的禁锢，之所以放出白雾焚烧丹田，也是以为来者是之前那个卑鄙小人。
穆晴听了后仔细思索着谁有机会有能力去禁锢她身体里这个来自上古的家伙，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她索性也就不再多想。
“那我为什么会在梦里见到你的真身？”穆晴转而问道。
“呃…可能是巧合吧，毕竟我就在你的灵源里，感知到也很正常。”小奶狗闻言冒了一身的冷汗，要是让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知道了梦见它是因为自己之前试图吞噬她的魂魄，那它可能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看来以后只能老实点了。
“是这样吗…”穆晴也不疑有他，毕竟这种怪事她还是第一次经历。
“既然你被封印在这里，暂时也走不了，那咱们以后肯定还要再打交道，我希望能和你友好地相处。”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叫穆晴，你叫什么名字？”
小奶狗瞧了她半晌，而后闷闷道：“我名湮然。”
“嫣然？奇怪的名字。”
听起来跟朵花似的，穆晴心里想着，不过并没有说出来，免得又伤了它的自尊心。
多年以后，当湮然得知自己的名字一开始就被误认，而且还因此毁了他的终身大事时，他足足伤心了三个多月。
而后穆晴又缠着湮然聊了聊各自的情况，交流的过程中穆晴得知了湮然的身世。
由于它是杂种异兽不被同类所容，所以一出生就被人丢弃在外，一直过着流浪的生活，它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灵源已经成功点燃，我也该回去了。”穆晴估摸着时间已经不早，于是站起身准备离开，“解开封印的事我会尽量帮你想想办法。”
“为什么要帮我？”
“嗯…因为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朋友…”湮然靠在石碑上，回想起少女临走前笑起时脸颊上两个小小的梨涡，它忽然有些迷茫。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必然？
她，是不是也会如千年前的那人一样，永远消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