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春（08）

相继绽放的几朵粉白小花飞离枝头，绕着她赤条条的身体转了几个旋，幻化成了一条月白渐变淡粉色的罗裙。

“原来，有妖力的感觉这样好……”

她几乎要激动到热泪盈眶，早以为已经枯死的心意便也活络起来。

那个叫桑渊的小少年，也就这样浩浩荡荡地，住进了她那又重新活过来了的心。

好不容易有了这随意行动的能力，她自然是要走南闯北、游山玩水的。

不过无论身在何处，只要她想，听春随时能回到自己的本体，以及去到任何在它方圆几十里内的地方。

得以修练成人的树妖加上本体就等于有了两幅身躯，这两幅身躯的所有感官都是可以互通的。

也就是说，她可以“看”到并且“听”到，那株老树所能看到听到的一切。

是以，当云华年老后又带着他的徒弟们回到那座山上的时候，她是第一个知道的。

庄子被他们重建，修葺得宏丽非常。记忆中那叫桑渊的少年已然长成一白衣飘飘的小公子，那标志性的桃花目让她一眼便认出了他。

只是他的身边，多出了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和一个蹦蹦跳跳的小丫头。

桑渊与那男人看起来似乎都完全不记得这株杏树了，因为他们在经过它跟前之时，甚至都没有驻足多看一眼。

不过无妨，少年的房间就在那里，窗户正对着它，她的本体。

云华虽然在外围布下了一层结界，可对她来说，却是没有任何影响。

故而，她虽远在千里，却在往后的这几年间，也算得上是陪着桑渊度过的了。

直到许久以后，莫浅浅的到来。

到此为止也没有什么好回忆的了，不过是她的脸完完全全变作了莫浅浅的脸罢了。

从古至今都被公认为是风流木的杏树一族，对情事天赋异禀，族人们都能变幻出他们心上人所钟意的模样。

作为其中一员，听春自然也是有这个能力的。只是她没有想到，这种天赋，最终会让她做了旁人的替代品。

噢对，还算不上是个替代品，毕竟正主已经陪伴在他左右了。

顶多，就是个廉价的复刻罢了。

她望向对面客栈天字一号那扇紧闭的窗户，眼眶一酸。

翌日，莫浅浅又去了对面客栈。

她寻了个借口将桑渊搪塞过去，才好不容易能瞒住他，只身一人来见那位与她长得一模一样，说话还莫名其妙带着一股硝烟味儿的姑娘。

“坐坐吧，茶马上好了。”

她推门进来的时候，听春正好在沏茶，听到动静微微一掀眼皮，然后神情泰然地用下巴一指茶案对面的蒲团。

白水倒入干杏花半满的盖碗，稍时已有淡淡清香溢出，她青葱指尖轻拈碗盖，挟起碗身略一倾斜。

淡淡茶棕色的液体汩汩流下，透过茶漏淅淅沥沥落入壶中。

她再拿出两个乌木茶盏来，先倒了一杯给自己，再满上另一杯放至与她相对的地方。

“今天时间充足，你该有很多话要同我讲吧？不急，坐下喝杯茶，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