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缘（08）

那些字一笔一划都是用内力刻上去的，除非修为与写字人不相上下，否则它们根本毫无办法被更改抹除。

这仿佛就是将她活生生钉在了耻辱柱上！

在门生试炼中使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这叫她下山后该如何面对她身边的人，该如何做回她的大家闺秀！

论私心他也不忍，毕竟是跟了自己几年的徒弟，身为师姐自然不甘心被一个刚入门的小丫头抢了自己的风头，这也是情有可原。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了邪念，还做出持刀杀人的恶行！

他身为门主，若不重罚她以儆效尤，又当如何服众！！

思及此处，牧靖神色复杂地望了她最后一眼，然后用力抽回衣袖，将她最后一丝留下来的希望，亲手打碎。

“将逆徒南溪瑶逐出云华门！永不得再上山！”

这一句，不带任何私人感情，也是对她的，最后的宣判。

他说罢，不愿意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转瞬又入了夏，莫浅浅的日常生活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修炼方式，从自己摸索，到了桑渊亲自教她，修习的术法，也跟上了一层楼罢了。

但是，有悄然而生的情愫，在他们二人之间无声生根、发芽。

不知何时起，他每每看到她与门中其他男子谈笑风生时，心里总觉得有些酸涩，就连师兄将她叫去问话，他也会浑身不自在，就好像自己是否欢欣，都由她决定一般。

他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后先是一惊，然后随之而来的却是莫名的慌张。

因为他害怕，这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而她对他，却根本没有那种感觉，况且他也根本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

对于男女之情，他就像是一张白纸，只得把自己汹涌澎湃的爱意藏在心里，平常时候不显，可一旦有一滴浓墨落在上面，他立刻便会奉上一幅清明上河图。

而莫浅浅，也在等待着。

一年之久，足以让少女心中的那粒倾慕的种子，长成一棵葱葱郁郁的参天大树。

可她也不敢表达，她也怕，怕得不到一个自己心仪的结果，更怕一旦挑破，她连这师徒的关系，都维持不下去了。

所以他们都选择沉默，试探着彼此的心，情绪被对方牵扯，忽高忽低。

她更努力了，几乎是没日没夜地练习着，因为她太想让他看到，让他肯定，让他夸赞，让他觉得，自己与那个“茯苓”伯仲之间。

一个月白风清的晚上，桑渊无眠便起身去院中散步，却不想正好撞见了在悄悄练习武艺的莫浅浅。

后者看到他时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躲开，不想让他发现自己这几日飞速的进步不是因为她的天赋，而是因为她的苦练。

可是来不及了，他就站在她身后的那棵杨柳树下，已经观望了许久。

“你每天晚上都不睡觉跑这来练？”

他脸色阴沉，直视着那双他平日不敢久望的清澈眸子，语气尤为气恼。

“师父……我……”她支支吾吾，实在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