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伍：君臣争端
这一回，连玉帝也冷了脸。眼底阴枭一片，而面上还要死死的维持着和气，勾唇假笑的对我说道。：“仙君说这话，又是何意？”
玉帝眯了眯眼，但是目光仍然如同箭一般向我刺来。如果我是从前的采薇仙君，那也就罢了，然而这次我不同了。玉帝拿捏着的是养育我的父亲金虎将军的名声来威胁我的，若是不慎，说不定连恭礼侍者，墨砚侍者，菩提真人一干人等都要被连累。
想到这里，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怒气，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又有点痒，好像汗毛都竖起来了。我猛地抬起头，丝毫不畏惧地把目光迎了上去，掷地有声地对他大声说：“朋友对陛下说的是：偷来的皇位最终也不是自己的。”
说完这句话，我感觉浑身上下都在往外冒着冷汗，双手一直在颤抖，一颗心砰砰的跳。“陛……”我刚一开口又哽住了，喉咙好像被人死死的掐住一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胆敢向玉帝说出这样一番话。然而事已至此，话已开口，便是不能收回的了。我深吸口气，定了定神，接着说下去：“陛下，臣知这几日您如此盛行宴会，又给臣赏下了丰厚的赏赐。”
我偷偷抬眼看了一眼玉帝。玉帝虽然面无表情，任谁也能看的出来，他眼底的阴枭越来越浓，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戾气，犹如走火入魔的妖邪，丝毫没有平日在朝堂上威严的真龙天子之样。
平日里好听小人的谗言，如今身上的气质愈发暴戾。我在心里暗暗叹气，说道：“陛下无非就是为了向臣展示您的权威罢了。陛下大可不必对臣如此戒心。下官是臣，陛下是王，我必然是忠心耿耿的向着陛下的，怎会反叛呢？”
“哈哈哈哈哈！”听了我的话，玉帝突然间狂躁的起来，仰天长啸不止，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他一个眼刀过来，便是狠狠地瞪住了我。一甩袖子，抬起左手用手指指着我。由于过分的用力，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忠心？你胆敢向朕讲忠心？你难道忘了你是谁吗？你是叛党金虎将军的后代啊！”
“我那时是王，他也是臣！可他对我做了什么？”玉帝大步流星地走到我前面，我看到他眼底猩红一片。面容在仇恨作用下被扭曲。在昏黄的烛光里，玉帝仿佛不是以往的玉帝，而是最邪恶恐怖的魔。
说实话我真的被玉帝这幅模样吓了一跳，但是想到我今天要来的目的，我定了定神，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臣可惜……”我有些怜悯的看着玉帝。
而他似乎被我眼里的怜悯所激怒，朝我大怒道：“可惜什么，你说啊！”
玉帝一甩袖子，猩红着眼。走到了殿门前。看着面前茫茫的天界，深吸一口气，猛的一转身，怒道：“你说是谁看不明白？我是玉皇大帝！统管六界。你、你父亲、还有那个表面上正义实则包藏私心的姜子牙！你们！”
“哈哈哈哈……”玉帝如疯了一般，又是怒吼又是大笑：“你们这一个个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你们有什么能力？在这里道貌岸然地指责我！”
玉帝彻底疯了，现在的玉帝不再是哪个高高在上，清心寡欲之人。没了平日的儒雅，他现在满心都是怒火，浑身上下散发着戾气。怒气冲昏他，不再自称“朕”，连礼仪也不顾了。
我上前一步，对着玉帝的暴跳如雷，我的内心忽然十分的平静。两人相看无声。大殿内形成了一股诡异的气氛。一面是怒火冲冠的君王，一面是神色平静的臣子。
“谁才是真正的手下败将？陛下，从您在封神台下众神玩文字游戏，截足了玉帝之位，自那时起怕已经是手下败将了。”我的心跳回归了正轨。语气也较刚才平缓：“陛下。臣斗胆猜测。您日日在凌霄殿上做您威严贤明的君王，然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这空荡荡的陶养殿里。陛下，是不是也内心不安呢？”
眼底没有一丝波澜，目光却如毒箭一般直插入玉帝的心里。玉帝瘫坐在主位上，用平日里如鹰眼一般犀利的目光瞪着我。我在那一双眼里看到了两个字——恐惧。
看来我想的没错，我的嘴角勾了一勾，玉帝并非是不明事理，不知忠奸的君王。他做这一切的目的仅仅只是害怕，不禁仅是害怕有人把他推下皇位，更害怕的是他自己。当年封神台下一事，你弟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气息。反而他这个君王做的越贤明。在大殿上听着臣子汇报政事时，越是感到坐如针毡。
玉帝站起了身，嗫嚅的动了下嘴唇闭上，又接着对外面大声喊道：“来人！”
门应声而开，青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朝玉帝行了一个礼，青果说道：“陛下您唤奴婢何事？”
玉帝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来方才我们在殿内大吵了一架，而是平静的对青果说道：“仙君宴上喝多了，你送他回去吧。”
“喏。”青果行了一礼，转身对我说道：“仙君，请吧。”
我转过身深深地看了一眼玉帝，便大步转身离去。他在我身后突然开口道：“仙君今日对朕言出无礼，朕不做计较。只是仙君对墨砚侍者的情愫可要藏的深些，若是流传开，那就太麻烦了。”
“嘭！”我犹如被棍子击中了一般，脑袋里嘭的一声响。
是啊，我确确实实喜欢墨砚，但未曾与任何人说过。我和墨砚认识多年，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若说没有一丝半点的情愫那是不可能的了。但这毕竟是少女怀春的害羞事。我使劲攒紧衣袖，才没让自己失控。余光撇了一眼一旁的青果，见他眼观鼻，鼻观心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的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一些，一甩袖子不再理会玉帝，便是踏出了陶养殿。
夜风席卷而来，驱散了我身上因为争吵而升起的一丝热意。青果大抵是知道我与玉帝争吵过了，对我并无好脸色，只不过碍于身份，还对着我假笑般说道：“仙君，路奴婢便不送了，这盏灯拿着，仙君好照亮。”
青果嘴里的威胁意味很浓，我不当回事，毕竟身份差距摆着，不值得我计较，何况这打的也是玉帝的脸。
我拿着灯笼转过身，看着天边半轮月，心下派生一股悲凉之色来。这次争端不能说是谁争了个头等，只算得上两败俱伤。
我默默地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收回思绪，就要回直节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