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心魔(下)

洛歌端了汤碗，见碗中澄黄梨子如小舟浮在水上，心中细弦勾起，忆起芦笙，不免红了眼眶。

洛歌：师父经年咳疾，唯是徒儿熬这梨汁，生怕他老人家烫着，小心吹拂，又怕他老人家冷食，文火煨着，一日不敢懈怠，现斯人己逝，再无人...无人食之！

洛歌忆起与芦苼在一起的点滴，哽咽不己。

柳梢未曾料到一碗梨汤竟勾起洛歌诸多回忆，不免感慨：谁道上仙冷心无情，只是未道动情处！

许是受了感动，竟勾起柳梢心中缠绵情思。她红了眼，轻轻走至洛梢身边，从后抱住他，脸儿轻贴他背上，声音有些幽咽。

柳梢：洛歌，我知你身负重任，我且求你莫要抛下我！

有泪从柳梢脸颊滑落，濡湿了仙君洛歌的衣衫。

洛歌听得她一番剖白，心中不免大恸，却又极力压制，她如此沉溺于与陆离的痴缠中，于她自己，于他洛歌，皆是枉然。

洛歌：柳梢你——

他正要开口，嘴儿却被柳梢纤指堵了。

柳梢：莫说！我柳梢是不会放弃的！

柳梢的目光望向陆离，很是坚定。

柳梢持碗，将雪梨汤吹了又吹，才又放入洛歌手中。洛歌持勺舀了一勺，入囗竟有一丝清甜。

二人相对无言，洛歌梨汤入喉，暖流遍布四肢百骸，这人间甜汤，本是仙家厌弃之物，嫌它鄙俗粗陋，登不得大雅之堂，今日洛歌所尝，觉仙界肴馔不过如此，竟抵不过一碗梨汤。

龙套：(黑气)哼！还说你对她无意！你明明己钟意于她！接受现实吧！洛歌！只要你向本尊妥协，柳梢就会永远留在你身边！

那黑气又隐隐在洛歌周围浮现。

洛歌生怕柳梢觉察出端倪，借囗他要禅修将柳梢打发走。

柳梢虽有些不舍，但也不愿自己在这儿影响到上仙，也只得默默离开。

洛歌等着柳梢走远，那黑气又在他周围聚集。

火玉华见着柳梢离开，才渐渐走近师兄。

火玉华：师兄，你这是又何必？为何不对阿姐明言，你明明对她情根深种，又何必自欺欺人，故意疏远她？

火玉华咬着下唇，心中竟是比洛歌还有些焦急。

洛歌：师兄未尝不想坦露心迹！只是柳梢的命运非你我可以掌握，只怕那爱火燃的愈旺，要抽离却会反灼了自己，倒不如冷冷对她，让她心死，倒好过往后还要面对分离！

洛歌背身而立，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

滚滚红尘，若不曾遇到也就罢了，偏历劫路上，这情关再躲不过，才惹了相思债，牵绊至今，纠缠不清。

他不怪柳梢痴情，爱恨嗔痴之于凡人乃是逃不了的孽障，之于仙家却是避不开的漩涡。他怕陷下去，怕好不容易涤空的心房再掀波澜。

拯救苍生己耗尽了洛歌的心力，又何必再为这柳梢分一缕心神。

洛歌：师妹，莫要忘记我们肩负的责任，其它的，随缘而己！

洛歌上仙复又归于淡然，眼角的残泪己不见踪迹。

火玉华：到底是师兄，坐怀不乱，玉华受教了！

火玉华向着洛歌行礼，退出了重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