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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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惜。”廷皓出声唤住她。“既然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为什么不考虑喜欢你的人呢?”

之惜干脆直接。“不想考虑。”

“为什么?”

“就是不想。”之惜垂着眼睑。

自廷皓俯视的角度,总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密密麻麻围成得,就像天然的眼线。眼皮白皙干净,漂亮得远胜过任何眼部妆容。

“之惜。”廷皓隔着空气,想触碰她额间的碎发。

他和初原曾无意间,做出过这个与若白相似的动作。不仅是对之惜,对婷宜他们也会这样。每次这么做,婷宜总是笑得很开心。特别是初原,每次微小的触碰,都能让婷宜高兴大半天。

但之惜的反应,不是后退闪躲,就是抬手把他们的手打落,总爱木着小脸,告诉他们「别碰我」。

廷皓记得,他曾心有不甘,故作不在意地拉初原下水,用道德捆绑来给之惜戴帽。「如果是我也就算了,可初原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你哥哥。」

「在初原师兄的眼里,全世界比他小的女孩,都是他的妹妹。」之惜扫了一眼,正温柔凝视她的初原。「我不管他怎么看。但对我而言,初原师兄可以是师兄,是导师,是同伴,是朋友————但决不是我的哥哥。」

不等他们反应,之惜神情极其认真。「户口上的收养关系,不过是避免我在成年前,流落孤儿院的权宜之计。等我成年,就会终止,所以请初原师兄,别太把法律上的空文当回事。但守护喻家的松柏,依旧会是我,永远不变的承诺。」

「为什么?」初原轻声问,心中浮现少许自己也没察觉的苦涩。

他知道,之惜抵触收养关系,实际上反应的是她对弃养可能的害怕。但他不知道,之惜根本不想做他妹妹,和他有任何更近关系。

「我不知道。」之惜茫然的眼神里,闪过恍惚的痛苦。「就像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怕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提到‘哥哥’,就感觉悲伤得快要死掉。」

「所以,哪怕你羡慕婷宜有哥哥疼爱,你也不会认下初原作你的哥哥?」廷皓对她越发不理解。

之惜是独生女,还是失去双亲寄人篱下的孤女,憧憬哥哥是很正常的事。但对哥哥,感觉到悲伤抵触,就显得极其不正常。

「初原师兄、廷皓前辈、若白师兄,三人对我的照顾,带给我的是温暖宜人的感觉。而不是‘哥哥’这种悲伤的生物,所带来的……痛苦。」说着,之惜又表现出,以往因为弄不清楚谁教她执筷的痛苦和迷惘。「为什么婷宜可以叫‘哥哥’,我却没有办法叫出来呢?」

若白皱眉看着,之惜罔顾他的制止。「之惜,你不是婷宜。」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之惜抬头,深吸一口气,对着廷皓和初原轻唤。清冷的眼眸很快凝结出泪水,缓缓流淌过脸庞。

「之惜!」若白去拉她。

「你看吧,从小我就是这样。」之惜冷静地抹掉脸上的眼泪,仿佛哭的人不是她。「我只要一提到‘哥哥’,眼睛会自动流泪,悲伤得停不下来。我没有办法,对别人唤出这两个字。」

「顾之惜,你可真是与众不同。」廷皓从口中掏出洁白的手帕。摇头苦笑,自己到底栽在了,一个怎样的奇葩身上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之惜……」初原欲言又止。「不要勉强自己。」

他只觉得,之惜身上充满了谜团,越发难以看懂。怪不得之惜从没有唤过自己,他一直为此失落着。

原来如此,不是不愿,而是不可以。可是,为什么呢?

「如果这两个字令你悲伤,你可以永远避过它。我想,初原师兄和廷皓前辈都不会介意,我更不会。」若白看到廷皓的动作,便想收回自己的手。「所以别去深究,那些你无法理解的原因。日子之前怎么过,之后就继续照过。懂吗?」

「我明白,谢谢你们。」之惜没做多想,拿过若白手中的纸巾,轻拭脸上的狼狈。

“你干什么?”

注意到廷皓的动作,之惜看了眼他修长的手,偏头闪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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