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罗传】62.交易

寂静荒野落针可闻，平坦的焦褐色土地一望无垠，从突兀伫立的孤零峭壁后向远处无尽地蔓延而去。

浑身笼罩在破旧长袍里的黑影懒散地稍倚着山壁闭目养神，周身环绕着细碎的光点，接连裹着一具堪称血肉模糊的身躯漂浮在半空，似是这片地域唯一的光亮。

·

泽塔睡得很沉。

他好像沉睡在一片温暖而恰到好处的水域里，柔和的光能量轻缓地治愈着他，替他疗伤，同时也在源源不断补充着体内枯竭的光粒子。

这种感觉除了他在银十字接受奥特之母施展的治愈之术那时之外，就只在他偶尔进入等离子火花塔近距离照耀着火花的时候才有。

可是以他昏迷前的情况来看，显然这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

他，死了吗？

迷茫的困窘忽然让他在这令人昏昏欲睡的暖意之中冷静下来，他试图睁眼，活动四肢，可是翻裂未曾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宛若剥皮剔骨一般刺骨的疼痛瞬间袭来。

泽塔脸色苍白，刚恢复的一点力气刹那消散。

然而这时，忽然传来一声极轻慢的嗓音：“你没死，放心。”

我没事？……

——是谁！？

心头猛然一惊，他挣扎的幅度更大，几乎是拼尽睁开眼，全力碎裂的右眼眼灯却没有任何痊愈，刺痛和冰凉的麻木连带着他整个视野都是一片黑暗。

泽塔倏然大睁的眸子呆呆地凝视着上空，却没有任何焦距，反而怔在原地。

黑袍慢悠悠地走进，寒寂的目光垂落在泽塔的眼灯上，神色中没有一丝波动，心中却忽然出现一阵揪痛……像是……懊悔？

不舍？

怜惜？

眉宇不着痕迹皱起，冷清的眸瞬间充斥着厌恶。他嘴角扬起：“还真是不听话啊，泽塔。”

他抬手，冰凉的指尖抚过，兜帽落了下来，露出少年轮廓凌厉的下颌，紧接着是一双摄人心魄的墨眼，隐约有些金光。

人类形态。

“你…你认识我…？”

泽塔心里突然紧张起来，连身体正在快速痊愈的喜悦都在片刻之间猛然烟消云散。

他试图转动目光看向说话者，视野里却落不进一丝光亮。

“认识？”

少年摸着下巴，“谈不上，我不过想与你谈场交易罢了。”

——交易！？

·

心中一凛，泽塔几乎下一刻就想起了不久之前那个恍若魔鬼一般的身影，那强悍如斯的实力，那如山倾海啸一般的威压——还有那人嘴角总是轻松又讥讽的笑意。

是他…？！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现在出现，他和师父根本不可能分开，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不消散——

更何况，以他的实力，何必与他一个小小的、连宇宙警备队都没有加入的奥谈交易？

更何况，这股极为纯粹、和等离子火花神似的光明能量……

·

不可能！！！

泽塔几近在心里怒吼出声，他们之间是不可能做任何交易的！

“你确定？”

洞悉一切的幽深眸底划过一丝冷意，少年精致的眉梢微微扬起，“你再好好想想，机会难得。”

言毕，他看见泽塔忽地紧绷起的下颌线，还有颤抖的身躯，蓦然讥笑出声，“当然，放心，对你好。”

你死了这条心吧。

泽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言不发。

“好好想想，你当初做的那个梦，偷跑出来的欺骗，此番来这里的目的，还有这一身的伤……”

住嘴！！

不要说下去——

·

惊惧神色在眸中一闪而逝，漆黑无尽的视野忽然颤动，仿佛出现了一道道碎裂的细纹。

鲜血，滚烫的血液。

黯淡的光粒子汩汩从眼灯的碎裂处流出。

泽塔却顾及不得，他满脑子此时此刻就只有一个念头：

——你到底是谁！？

他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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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身旁，少年怜悯地垂眸看着他，依旧轻慢地噙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