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9《第十六章：不幸复被抓 舍身前相替》（廿九）

正派 十万大山 焚香谷 暗牢

见对方眸色微暗，似是心思不稳，鬼厉猜想自己的目的已然达成半数，只是，若是此刻施压，他并无拿下对方的把握，故而暂且噤声，仅是又品了一口桌上清茶。

东方岚此刻已然缓过神来，不论前面之人究竟是否如自己所疑，身上可否藏有秘密，如今对方既被困于这暗牢之内，便断是无力逃离的，故而，自己倒亦无甚可忧心的。

不过既然对方开门见山，他身为江湖前辈，亦不好再拐弯抹角，只得假意清了清嗓子，“沈少侠乃是江湖之中公认的仁义之士，当初离开青云，想来必有隐情，然想来……一腔热血定然仍在我正道一边。”

鬼厉不语，心中却暗叹对方的本事。仅此几句，可谓一箭双雕，使得一手好计。

对方称他这一魔教中人作“少侠”，又为他戴上了一顶“仁义之士”的高帽，道他当初的“叛教”之举必有隐情，表面上看，是为他鸣不平，实则却是将青云门置于不公不义之境地。

如若他认了，便是表明青云门冤枉门中弟子，亦或是他诬陷青云门，焚香谷定会借此挑起他与师门间的冲突，进而挑起青云门与鬼王宗之间的斗争。

反之，如若他不认，便是他连同鬼王宗被一道推上风口浪尖，焚香谷都会以此为借口，召集正道各派，以“为青云门清理门户”为由，将他当众杀死，以刺激鬼王宗出手，从而名正言顺地讨伐鬼王宗。

不论何种，最终皆会导致正魔大战。如此，江湖必定腥风血雨，民不聊生。

而最后一句，如若他认下，便是承认了自己的暗桩身份，一旦传回鬼王宗，即便焚香谷不杀他，鬼王宗亦必然除他而后快。

反之，如若他不认，对方便可径直以通缉令上所书，对他就地执行必杀令。

见他不语，东方岚继续诱导，“少侠不妨实话告知老朽，你师门究竟作何打算呐？”

他打定的主意是，鬼厉此前既未翻脸，若非当真身份特殊，便是打算虚与委蛇以图活命，不论何种，只要对方承认了暗桩身份，他便自有法子将其光明正大地除去。如此，不论是除掉鬼王宗，还是比掉青云门，鬼厉与其对焚香谷的怀疑，皆不再可能对他们的门派大计构成威胁。

只是鬼厉甫一开口，便彻底碎了他的如意算盘，“论江湖辈分，您与我几位师父，与我家宗主皆是同辈，故而我尊您一声'前辈'，却不料前辈会错了意，此乃在下之过，鬼厉向谷主道歉。我如今早已被正道弃若敝履，各派皆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谷主称我为'少侠'，属实侮辱了尊派与您的各位同道。至于在下一腔热血，自是仍在正道。当年身为青云弟子与天墉弟子之时，沈昀天确是以天下为己任，只是如今沧海桑田，那一腔热血仍留于当年沈昀天之身，可惜沈昀天早已被师门处死，于鬼厉而言，天下皆为浮云，魔教大业方为根本。”

东方岚闻言，一股怒气油然而生，却只得尽力压制，属实不愿损害自己多年来树立的“中庸温和”人设。

鬼厉假意不曾留意到对方的表情微变，继续道，“对了，关于我师门的打算，鬼厉虽不过一副宗主，却深知'不得背叛师门'之道理，亦惧怕宗内宗法伺候，故而，还望谷主恕在下无可奉告。”

左右对方此番意图，他已然得知，不过欲行一离间计，同时欲借他副宗主之尊，探听鬼王宗内打算亦或秘辛，最多再加一条，意欲发展他为暗桩。

既如此，他倒亦无甚可做之事了，便干脆摆出一副“宁死不招”的架势，且看对方作何反应。

如若对方径直将他杀了，便是他命不好。此乃他做好的最坏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