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5《第八章：孤身斗夔牛 归家不得出》（卅五）

江湖 仁西城 城郊 流波山下 正道驻地

“老兄，何事如此神秘？”沈建邦随岳宏琅至帐外一处之时，便停步相询，“四下已是无人，老兄自可言明。”

“沈兄可知……长公子下落？”岳宏琅开门见山。

“长公子？”沈建邦瞳孔微缩，“老兄可是指……晓义？”

“正是。”岳宏琅表情肃然。

沈建邦眼眶微红，思及方才疗伤前，为沈昀天换下破损衣衫之时，其后颈偏下之处，有一殷红不规则印记，与自己失踪已久的长子天生所带印记一般无二。

“方才沈兄为沈师侄疗伤之际，同道中人对其身怀天音功法一事颇有微词。”岳宏琅见状，知自己所猜非虚，随即作势行跪礼，“此事……着实乃我天音阁对不住你苑府。”

然二人相交数载，素来以至交好友互待，沈建邦如何受得起如此大礼？

“老兄缘何如此？”沈建邦立时俯身相扶，“万不可行此大礼，快起身！”

“想来……沈兄应是还记得……当年苑府灭门惨案罢？”岳宏琅被扶起之时直言相询。

“灭门之仇，自当铭记于心，只是……至今仍是未得真相啊……亦未曾为父母亲讨回公道……”沈建邦满眸失落之意。

“当年苑府举家被屠，沈兄与夫人携诸公子千金出逃，途中长公子不幸遇险，乃是……为我与家弟岳宏鉴所救。只是追兵紧追不舍又个个修为深厚，我只得孤身引开追兵，遣家弟携长公子躲藏于草垛之中并伺机逃回天音阁。”岳宏琅神色之中皆是痛苦，“然……天有不测风云，家弟途中遇袭，身负重伤，不得不吞下速效十转丸，以激发体内潜力，方得手刃追兵，并将长公子带至青云山下。彼时，长公子因伤口感染而高热不退，为救其性命，家弟只得强行授其天音阁高阶法术——万灭心钟，故此，长公子方才身具我天音功法。然此功法作为我天音阁不传之秘，本便力量巨大，虽可救人与生死之际，却需付出其它代价。一旦长公子成年前遇袭，便会忘却前尘往事。且……因此功法乃极阳之法，径直灌入体内之后，长公子便会极易与至阴至损至邪之功法相融。到时，必定是多重功法交错相斗，后果……不得而知啊……”

沈建邦闻言，心中百感交集，自觉亏欠自家长子良多，亦亏欠天音阁一命，长叹一声，径直双膝跪地，对岳宏琅行下叩拜之礼，“多谢天音阁相救晓义性命，沈建邦……属实不知……何以为报……”

“沈兄快快请起，”岳宏琅见状一惊，忙扶起沈建邦，“嫂夫人当年便于我兄弟二人曾有救命之恩，我又如何受得起你如此大礼呢？”

“救命之恩？”沈建邦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起身之际，目光顿感清明，“莫非……夫人幼时耗损巫族血脉所救之双生子……便乃你兄弟二人？”

“正是。”岳宏琅眸中闪过一抹悲意，“当年家弟自知命不久矣，为护长公子周全，便只得将其安置于草庙村中。而后不得沈兄夫妇二人下落，便一直未敢将长公子接回阁中。我本欲他余生平淡而过，却不料……草庙村竟一夕之间……”

“一切……不过小天命运使然……”沈建邦眸中亦满是伤怀，不由拍了拍岳宏琅的左肩，随即抬步朝门外而去。

我儿命格如此，无甚可言，只是……可惜了岳宏鉴……本乃天音阁翘楚……

岳宏琅一路目送对方返回营帐，几番话至嘴边，却终是未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