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第十九章：与君终长绝 此生皆无悔》（廿四）

正道 昆仑山 天墉城 临天阁

“师父，”鬼厉知其定然会生气，却不曾想到会动如此大怒，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陈情，“弟子曾于通杰井中看到了方晓宇的生死大劫，亦属天下苍生的生死大劫，故而前往幽都求见了女娲娘娘，得知虽有巨大代价，然此乃唯一破局之法。”

他此言唯半句是假。所谓天下苍生之生死大劫，并非他所能见，亦非如今的他所在意之事，只是唯有如此说，方可更有把握说服自家师父相助罢了。

当时女娲神识道明，此乃当今世间唯一可与诛仙剑阵相抗之法，代价则是身死魂消之时，他便想到了此前他要路丰为他卜下的那一卦——枯木逢春。

原来枯木逢春，乃是此意。本为枯木，故而修为无法突破，一朝逢春，修为猛进，却终究命不久矣……

“你可知晓……”紫胤真人气到声音有些发颤，“若是如此，你的身体无法持续承受这股巨大力量，定然身死魂消？”

“弟子知晓。”鬼厉换为双膝跪地，语气平静，却满是坚定，“求师父成全。”

此情此景，与当初他于大竹峰时，求沈建邦成全自己入鬼王宗之时一般无二，只是心境发生了变化。

彼时，他一心希望能够消除正魔之别，令自己与方晓宇日后皆不必因着那条鸿沟而为难甚至痛苦。而此刻，他不想再撑了，只想轰轰烈烈一死，只为救下心仪之人，救下身边重要亲友，亦为他们一世所铭记。自然，若是方晓宇能不再怨他，便更好了……

紫胤真人心有不忍，“小天……你这般坚定，为着天下苍生，心中便无甚牵念吗？”

鬼厉抬眸，感受到自家师父满眼的关切，却又思及此前生活之中的幕幕暖意，忽觉自己方才之念，对于有些人而言，属实又有些残忍。他心下不由一揪，当初他曾失去过林皓宇一次，自知其中滋味，如今又如何能如此任性地任由他们失去他呢？只是……如今生死谷已然控制鬼王宗，且陈兵青云山下，正魔大战已呈现无可避免之态势，诛仙剑现亦成必然，他可还有其他选择？

“有，”他垂眸，“弟子此生牵念甚多，只是，若不如此，他，你们，他们，以及所在意之人，所热爱的江湖，或皆会不复存在……”

随即他抬眸，“师父，若是弟子手中执剑，本有能力保护身边之人，却不去用，最终生生再经历一次失去，到那时，手中执剑，又有何意义？”

紫胤真人闻言心下怅然，双眸不禁紧闭。他又如何不知，若换了他自己，亦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如今，为了苍生也好，为着重要之人也罢，已然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对于沈昀天而言，根本别无选择。

终于，伴随着对方又一句“求师父成全”，他睁开双眸，微微躬身将其扶起，“为师答应你便是。”

一个时辰后，清风阁中众人依旧无法探得自家少主的所在，终是在阁主决策之下暂时放弃了搜寻，只待自家少主主动联系他们。

而与此同时，幽都的焚寂之火则有了异动，随即平复下来。对此，灵女梁悦心中已有计较。

伴随着殿内一声撕心裂肺的号叫，乌云聚拢而来，大雨纷纷而至，完美地掩藏了梁筱静夺眶而出的泪水，亦似预示着鬼王宗副宗主再无甚悬念的未来。

鬼王宗内，沈念晓与韩意又是一夜未眠。而青云门中，前夜无眠的路方涵第一次亲耳听见方晓宇做梦之时十分焦急地唤着自家少主，确信了对方并非自家少主所想那般，不愿见他，想着之后定然要帮着二人将此误会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