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第二十章：十载两茫茫 不负相思意》（五）

正道 青云山 青云门 虹桥

长贯七脉的虹桥依旧似从前那般傲立，其上并立着两道身影，正对着着大竹峰所在方向眺望。

“智飞，”顼蓁声音淡然，却又透着几分期待，“你说……晓宇可还会……再回青云吗？”

“不会，”王智飞长叹，“除非小天起死回生。”

只是二人皆知，诛仙剑阵下，那人绝无生还可能……

许久相顾无言，终还是顼蓁再度开了口，“若是我们不曾待他那般，原本……小天他……不必挡下那诛仙剑阵的……”

这些年来，她很清楚，自青云要处死沈昀天的那一刻起，便是师门弃了他。他没得选择方才入了鬼王宗，于九死一生下博得副宗主这般地位。即便如此，他亦从未主动与正道诸派发生任何冲突，却屡屡遭遇正道通缉。可惜她当时不知其间情形，每每遇见他，都不免与之交手一番，不免总想着再将他带回青云，或许他人还会更为过分。

青云山下，她亲眼目睹掌门师伯挥剑砍向下方，那核心之人乃是方晓宇，而以其巨大威力，在座众人皆无法幸免。而当她绝望之际，却是他身着白青衣衫，银冠束发，手持一赤红长剑破空而来，以一己之力与那万古惊叹的诛仙剑阵同归于尽。

自此，她夜夜梦魇，总觉对方当时已然断了生念方致于此，而导致对方断了生念的罪魁祸首，她亦算得其一。

“他决定之事，便是晓宇都无法阻拦，何况你我？”王智飞垂眸，竹马之交这般惨死，他又焉会毫不动容呢？

青云山下一战后三载，他夜夜无眠，总会思及过往之事，亦曾后悔自己曾经所为。若能重新来过，他定然不会总想着与皓宇抢小天，定然不会诓晓宇说小天喜欢绿豆糕，定然不会将晓宇身份透露给“父亲”，定然不会总想着离间他二人……

或许如此，他二人便不致活得那般辛苦，小天亦不必孤身前去祭那诛仙剑阵……

魔教 狐岐山 鬼王宗 后山安魂陵

一道靛蓝身影伫立于此已然两个时辰，而于其面前，正是一块墓碑，其上题有“鬼王宗副宗主鬼厉之墓”几个朱红色大字。

依照鬼王宗传统，宗内亡故之人皆会葬入此地，凡有大过之人皆是暗灰色题字，凡功过不大者则为青玄色题字，凡立大功之人俱是朱红题字。

“孙素炎此生……”孙素炎将思绪自过往前尘上拉回，笑意淡然，“承蒙副宗主数次搭救提点，方知自己已然活得失了自我，从而寻回自我。”

“孙素炎！”身后，一个清寒的声音传来，“你配回来吊唁于他吗？”

他心下一怔，回身而去，却是恍惚了一瞬，便见一男子身着绛红衣衫翩翩而来，面色清冷如斯，竟与当年的副宗主神韵极似。

回神之际，他心中闪过当年副宗主所言，要他将所欠人情还于少主之身。

一直以来，他一直以为少主方昕宇乃是他从未见过之人，直至青云山下，那白青衣衫之人以身祭阵，鬼王宗强行带回了方晓宇，他方知所谓一直神出鬼没少主方昕宇，原是一个幌子。方昕宇早已离世，如今的少主，乃是混入青云的方晓宇。而方晓宇此前客居鬼王宗时，因着他给鬼厉下毒之事，要与他算账，也并非仅为了救命之恩与之前的同门之谊，还因着此二人间少主与副宗主的这层关系。

身为正经下属，孙素炎俯身一礼，“见过少主。”

方晓宇并未看他，径自走向那块墓碑，“我记得他曾说过，鬼王宗新规，分舵无事之际，若无令，分舵舵主不得返回总舵。”

“属下此番乃是奉鬼王令而归。”孙素炎声音淡漠。

“原来你也是父亲叫回来的。”方晓宇抬眸，“既如此，你便同我一道去见他罢。”

“是，”孙素炎垂首，思忖片刻，还是决定表明自身态度，“属下当初答应了副宗主，会尽全力辅佐少主，自不会食言，还望少主安心。”

方晓宇闻言一顿，心下不由揪紧，许久方才又抬了步，“走罢。”

天儿，你为我留下了可以留下的一切——性命无虞、良好局面、可用之才，可惜，我却什么都无法为你去做……

作者子厉霁凡：今日加长版，祝大家上元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