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来的命

～Kiss me like kiss fire.～

“我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这双相似的眼睛，你在人海中绝不会多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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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榻上，看着郑号锡朦胧的轮廓靠在床位吃酒，好像不把自己灌醉就无法安眠一样，直到喝得脸红扑扑的双手比划着又咿咿呀呀唱起《孔雀东南飞》来，这才算完。

那双眼睛又回到那天晚上期期艾艾的状态，叫我不忍心多看。

郑号锡本人是个不胜酒力的，自然是到了天亮也没有要醒的意思。

我决定自己回宜春院去，跟小厮交代几句照顾的话，便准备摸索着回去，看院的小哥见我要走欲言又止像是要说点什么，却又被身旁的人给拉下了。

没走几步，我就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欸，你拦着我干嘛，让我嘱咐几句不好嘛？”

“她一个出来卖的，有什么好嘱咐的，遇上什么事都是她自己的命，天生轻贱呗。”

我抿抿嘴唇，不自觉地用手拽紧了衣摆，就连脚步都放慢了下来。

“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有点夫人年轻时的姿色……”

话没说完，被旁的人打断，赶紧糊弄过去，我不自然地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快步走远了梨园的门。

走过大街小巷，才发现我曾跪下乞讨的身影布满了整座城，有时饿极了还要像条癞皮狗，捡人家不要的坏了的饭食果腹，现在活着看起来终于有个人样了，却怎么也得不了个体面，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那般多，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却有人像是生来就在脸上刻了字，满满都是写着“下贱”。

每个人都是薄薄的一张空白宣纸，可上面要写什么字却是由别人决定的。

我快步走过长街，却被人冷不丁的拽住了裤脚，垂下眼眸来瞧发现是个头发乱糟糟脸蛋脏兮兮的小女孩，她祈求可怜的目光里闪着泪花，轻声嘶哑着说：

“好心肠的小姐，赏点吃的吧，您一定会大富大贵长命百岁的。”

最近赶巧了场天灾，进城避难的乞丐多了些。

我愣了一下，看着她瘦削的身体，骨骼分明的还在微微发抖的小手，和悲凉的眼睛，心底酸软一片，好像被人肆意揉捏过一般，痛达骨子里。

小女孩身边跪着的一个年长少年看起来年纪比郁弥还要大上一些，他出手制止了女孩还在扯着郁弥裤脚的手。

“玧英松手，再给人家弄脏了。抱歉小姐，我家妹妹饿昏头了，请千万莫要与她计较。”

虽是蓬头垢面的，那双眼睛却英气逼人，带着些许凉薄之意却还是叫人觉出一丝嫉恶如仇的正气来，我一边诧异着他的气质，一边伸出手拉住了那个名叫‘玧英’小女孩的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在心里暗骂自己的笨口拙舌，摸索了一会找出自己的钱袋来。

里面有郑号锡乐上头以后赏我的碎银子，我尽数倒进小女孩的手掌心里。

“拿去，买点好吃的。”

她身边的哥哥那张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望着我也有些不会说话了。

“那个，小姐，不必给那么多的……我们……”

“给妹妹买点好吃的吧，她还要长高呢。”

郁弥温和又轻柔的声音轻轻绕进闵玧其的心里，他还是用那种诧异的眼神望着她，似乎忘记了自己这个乞丐身份僭越忘情的望着她，直到郁弥起身准备离开，身边的妹妹一个劲儿的冲着她的背影磕着头叫唤着‘大富大贵长命百岁’云云，他才回过神来。

我一路走回去，想起来曾经在阿娘身边的种种，现在看来什么都变了却又什么都没有变。

刚刚踏进红漆门，就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第一眼就能看见的观月台今个儿倒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平日里但是人满为患来为了一睹头牌芳容一快的，今天却冷冷清清的，观月台门也大敞开着，我试探的看了一下，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燕九月去哪里了？

心底生出几分不安来，快步走过偏厅要去房里寻穗仙，刚刚跨过圆拱门就和朴智旻撞了个满怀。

他还是那般吊儿郎当的笑着，搭上我的肩膀与我打趣：

“郁弥妹妹怎么这般火急火燎的，可是想我了紧着跑回来见我？”

“才不是！”

说着，锤了他的胳膊，抬起头来正对上朴智旻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笑意并不似往日那边畅快发自内心，细看会发觉他的脸上多了几分倦意，像是操劳了许久，眼底还有熬过夜困乏的乌青。

“你这是怎么了？是宜春院出了什么事嘛？”

不自觉地声音就越来越小，轻轻抓着朴智旻想问个明白又觉得自己已经猜了个大概。

“是出了点事……”

朴智旻慢悠悠地揉了揉眼睛，还不忘替郁弥理一理刚刚撞乱的衣襟。

“昨晚燕九月想私奔被嫲嫲给撞破了。”

言简意赅的把事情几乎交代了清楚，我那不好的预感终究还是被应验了。

——to be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