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再轻易交出自己的心
“砰”的一声，黑鱼扳指露出一道裂缝，将二人从纷杂烦乱的记忆里带了出来。
魏婴的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是喘不上力气，手中拽紧了蓝湛的五指，不住地颤抖。
第二世的记忆戛然而止。
这些属于他但又如此陌生的记忆融入他的脑海，与上次的情况却不太一样，上一次他是以绝望痛苦结束，这一次他是以满足确幸而留存。
可是，就他所知道的消息是戚渊因为那个神女杀了唐川，一点情面也不留。
按照他进入人间追求蓝湛的三世设定，该是他每次都爱而不得，每次都被蓝湛亲手杀死才对，更甚者蓝湛应该是不会爱上他或者即便有所动心，也不会意识到。
想起戚渊轻咬唐川的喉结，细细摩挲，魏婴瞬间脸颊发烫，耳朵发红。
这种感觉简直是太真切了，压根不像是幻境所编织的假象，他真的经历过这些。
魏婴转头，涣散的双瞳渐渐聚集到蓝湛身上，这些难道是蓝湛的记忆吗？他们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蓝湛，你还好吗？”
蓝湛怔了下，随即抓紧唐川的手揽到自己怀里，慌张道：“无羡，不许离开我。”
“不离开。”魏婴小声安抚，他从未见过蓝湛如此慌张无措的样子，像极了锁心幻境里没有魂魄的那个傻子。
他，在害怕，怕他离开。
魏婴顺着蓝湛的后背，“为何怕我离开，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啊。”
蓝湛顿了顿，沉默不语。
“我看到了唐川和戚渊的相恋，所以这才是你一直说的，我们两个原本是很相爱，后来不知为何却杀了我？”魏婴能感觉到当他说到“杀”这个字的时候，蓝湛的手紧了一下。
“你看到了什么？”
蓝湛将头埋在魏婴的颈间，嘟囔不轻地回道：“戚渊胁迫神女与他成婚，并在大婚之夜屠尽月神教的使者。唐川为了救出神女，与戚渊决裂，护着月神教的残众死死抵抗，最终死在了赤峰山庄。”
越说到最后，蓝湛将自己埋得越深，搂得魏婴差点呼吸不过来。
魏婴深吸了口气，“黑鱼扳指把美好的记忆都留给了我，把最残忍的记忆都给你了，所以你才这样害怕我的离开吗？”
“确切地说，你害怕的不是我离开，而是我被你亲手杀死，逐渐变成一句冰冷的尸体。”
戚渊闭上眼睛，泪水缓缓落下，浸湿了魏婴的脖颈，凉凉的。
魏婴的眼瞳逐渐加深，手也逐渐垂下，那口中残存的雪酿苦得让人心酸。
他上一秒还沉浸在戚渊所带给唐川的炙热爱恋里，下一瞬就被二人的结局所活生生地撕扯开来。
悲喜交加，也不过如此了。
“松开我吧。”
魏婴抿了抿嘴唇，慢慢推开蓝湛往后退了半步，纵然他知道蓝湛的抗拒，可他还是无法面对这样的结局，难道一切从他刚入人间三世的时候就已然注定了吗？
神的命运不可能被司命安排，该是由天而定。
可这一次一次的轮回，像是有种无形的力量在背后把控着他们，玩弄着他们。到最后，几乎都是蓝湛杀了自己最爱的人，他都是爱而不得心死俱灭。
现在他已经无力去看第一世的过程了。
如果神女告知他的是真，那么第一世的他将是三世中死得最惨烈的一世，而且还是在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不然不会能够发动神咒保全千仪，更不会告诫她让她阻止自己与蓝湛相爱。
只要不爱，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
但很显然，现在的他，还是喜欢上了蓝湛。
唐川自嘲地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微垫着脚尖，握住蓝湛的后颈，抬头含住下唇，长长的睫毛不自觉地湿润，在蓝湛闭上眼睛的瞬间，唐川重重地咬了下去。
蓝湛闷哼一声，握住唐川的腰，。
血腥一下子蔓延开来，咸腥又暧昧。
魏婴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抬头回看蓝湛，本来只是想着浅浅报复一下心里的委屈与怨愤，谁知被钻了空子，占了便宜。实打实地，这可算是他第一次亲吻一个人。
究竟是承了尹川隐忍的情，还是唐川卑微的爱，他暂时不想去分辨。
他知道的是，他会在看到戚渊固执害怕的样子时，心脏也会跟着慌乱，可能他没有像尹川或唐川那样爱，至少这也算是喜欢了吧。
但也说不定，他现在并不想跟蓝湛谈那些风花雪月，两世的记忆让他不敢再轻易交出自己的心。
这一次，就先收住吧。
等他什么放下心结，可以没有负担的与蓝湛在一起时，再说吧。
现在他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他是原主，原主就是他。
他们本就是一体，也或许他就是原主的主魂，缺了任何一个支魂的他都不算是完整的魏婴。
蓝湛薄唇轻启，小声唤道：“无羡…”
魏婴别过脸，将生理性和感情性泪水擦拭干净，平静地说道：“我还是之前的回答，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也无法阻止自己对你的感情。”
“即使这种感情很淡，即使它让我心碎。”
戚渊垂下来的右手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最终掩盖在袖子里。
“或许有一天我可以放下，与你没有芥蒂在一起，做一对神仙眷侣。”魏婴顿了下，耸耸肩苦笑一声，“也或许，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哪怕我用力去找原谅你的理由，也一下子就能土崩瓦解。”
“就这样吧。”
唐川转身，抓起未喝完的酒壶，从雪酿管房顶一跃而下，朝着长定殿悠悠走去。
冷风拂过戚渊的鬓间发丝，唇边还挂着血，轻轻舔了一下，没有味道。
好像，他刚才也尝不出魏婴的味道…
“我会等着，一直等着。”
等待好像是他的宿命，守护是他的归属。他一直在等那人转身，走到他身边，与他亲吻，诉说无尽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