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下伪装2

“老……老大，您是在开玩笑吧？”

帕洛斯浮于表面的平静终于被打碎了。

“我看起来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雷狮不为所动，步步紧逼，帕洛斯下意识后退两步，终于从雷狮的行为意识到事情已经没有了转折的余地，咬咬牙，忽然毫无预兆地转身冲向了身后的荒地。

雷狮看起来丝毫不感到意外，甚至没有立刻追逐，但他的声音顺着风声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帕洛斯的耳朵里。

“帕洛斯，你只有一次向我证明的机会——如果做不到……我不介意亲手帮你做个了结。”

帕洛斯一刻不敢回头，迅速闪身躲进了最近的土丘，完全隐没了身形。

这一片区域虽然被称为荒地，也只是因为它出于开发区的边界而已。周围杂草丛生，可以混淆视听的树木土丘只多不少。雷狮早有预料，所站的方位正好把进城的唯一出路堵死，帕洛斯清楚自己绝无可能在雷狮眼皮子底下突破成功，不得不冲进雷狮“给他挑选的”场地，谋取一线生机。

巨大的恐慌感席卷了帕洛斯的全身——对雷狮的憎恨畏惧，期待彻底打破后的绝望，被迫狼狈奔逃的不甘怨念，最后皆化成骗徒骨子里的生存本能，叫嚣着控制了他的思想——快跑！

雷狮的身形也早已消失在视线中，微风吹过树桠，绕起鬓间轻柔的发丝，“沙沙”的轻微声响不断撩拨着帕洛斯紧绷的神经——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捉迷藏游戏，绝对不能输，也绝对输不起。

场地有限，实力悬殊，连元力技能都被禁锢，如果真的跟雷狮对上……没有生还的可能。

……

帕洛斯非常确定雷狮已经对他起了杀心。

……

早在视频暗示了他和雷狮的对立和死亡的结局之后他就已经明白，在雷狮眼里自己的背叛已成定局——虽然他自己也理所当然地这样认为——那双暗沉的紫眸每一次对视都能让他有一种被剖析的恐惧感，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撕下厚厚的面具，随后把它丢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欣赏欺辱。

雷狮总是一副对什么都不上心，行事全凭兴致的样子，但却几乎执拗地遵循着作为宇宙海盗的某些共识——虽然帕洛斯觉得这样也仅是因为雷狮对这种非规则的共识好感颇高——但无论如何，雷狮狂傲不羁，却一向言出必行，尤其是对于背叛已成定局的自己——帕洛斯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

……

背叛的代价，雷狮会让他好好承受。

……

帕洛斯的额头不断泌出冷汗，明明精神早已被打压得摇摇欲坠，可理智却丝毫不敢放松，他慎之又慎地在荒地中寻找掩体，同时提起十二分精神关注着雷狮的动向。

……

第一个选择——跟他打一架？他们都清楚得很，这将是单方面的碾压，雷狮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一个死人，当然与雷狮海盗团再无瓜葛。

第二个选择——“好好聊聊”，这个词绝无可能跟他和雷狮扯上关系，无非就是让自己本就无可遁形的脆弱的自尊再被他凌辱一遍而已，等到他被逼得濒临崩溃无法满足雷狮恶劣的兴致，自己就会被毫无悬念地杀死。

……雷狮，你真是狂妄得……令人很难不想亲手把你的骄傲碾碎！

过激的情绪波动使帕洛斯的呼吸紊乱了一瞬，危机感忽然感毫无征兆地席卷了他，与此同时，身前草堆中渗透了几许细碎的微风，帕洛斯下意识翻身躲避，耳边立刻炸开了枝桠被人劈断的巨响。

“帕洛斯，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一手劈断灌木的雷狮注视着帕洛斯的眼睛，睥睨一切的紫眸深不见底，一声嗤笑携带着浓厚的危险瞬间弥漫开来。

“做了那么多年卑劣不堪的杂虫，难道你的骨头也早跟良心一起被摧毁殆尽了？”

“！”

帕洛斯的瞳孔骤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可对方却容不得他的怠慢，雷狮猛地发难——带着猛劲的风冲向满身是破绽的帕洛斯。

“回答我！”

帕洛斯下意识抬臂抵挡，不出所料被巨大的力道掀倒在地，他没有丝毫犹豫，借助冲击拉开的距离迅速爬起来抽身逃离。

“就这么躲下去，这就是你的觉悟？”

雷狮一步步逼近，踩在地上的碎叶枝条窸窣作响，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身形，似乎笃定了帕洛斯没有勇气袭击，又或是对自己实力绝对的自信。

“混迹在厄流区的通缉犯，却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帕洛斯——”

雷狮忽然停下脚步，他听着身侧灌木中第二个呼吸声，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嘲讽。

“——你简直活得可笑。”

“你懂什么？！”

一道凌厉的疾风袭来，雷狮迅速偏头，碎石割断的发丝无声无息地在空气中打旋掉落，帕洛斯妖异的花瞳中翻涌着崩溃边缘的暗潮，手中的碎石毫无间隔地又一次袭击了场中的雷狮。

帕洛斯的眼中晦暗不明，碍事的假笑面具被雷狮亲手血淋淋地剥离，哪怕背后是帕洛斯拼尽一切掩饰保护也没能留住的破烂不堪的自尊。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