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六）

“你以为陆梓是魔族后代？”

“可是你没有想过，你自己才是那个大孽障啊哈哈哈哈。”

老妇人跟疯了一样大笑起来。

“老身待你母亲多好啊。”

“她贵为魔族圣女，不想着壮大魔族势力，反而一意孤行，同人族男子私奔。”

“最后不还是惨被抛弃，不得已只能把刚出生的你同别人交换，只为了让你平安长大。”

“不过也挺好。”

“如果不是她将圣物留给了陆梓那小子，你也不可能爱上他。”

“没有她，就没有今天。”

“今日三界混战，圣女之后的血，必能叫日月换新天。”

老妇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偏执的疯狂。

她是魔族圣后。

她的一生都将献给魔族。

说着，老妇人拿着手里的拐杖，狠狠往林森的伤口上戳，试图放出更多的血。

只这么一点血，挥发在空气中，化成红色的雾，便使天色更暗几分，周围痛苦的哀鸣更凄厉几分。

那些高手终于注意到这里，季与昭和众人想要来阻拦，却被魔族高手拦住了，不得已，又扭打在一起。

这血越放越多，天色愈来愈暗，其间涌动着多少风云，不得而知。

林森面色苍白。

她的存在即为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快点杀了我吧，求您了……”林森凄惨地哭着，平生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人。

“同老身那日见到你母亲病死的模样一般。”

“像只丧家之犬。”

“果然母女连心，一样的下贱。”

老妇人如是评价道。

林森受不了这么龌龊的评价，但她浑身痛的不能动弹。

“小梓啊……”

她微微地呼了一句。

这是她临死前想到的最后一个人。

“额啊！”，突然老妇人瞳孔缩小，吐出一口血来。她愤怒地转过头，想要找出背刺她的人，却发现浑身使不出劲，仿佛一个废物。

只听见陆梓的一声哑笑。

“我在，师姐就不许先走。”

林森只感觉眼前一片黑。

“母亲在世时，教我一则秘法，魔珠辅以心头血，溶为浆液，抹在匕首上，可在危难之时，解救生灵。”

“我想，母亲说的，大概就是现在。”

陆梓的声音隐隐带了哭腔。

“我爱师姐，师姐不许死，师姐爱的人间，也不许死。”

刹那间，黑暗消散，阳光拨开云雾，微而不弱，足以充塞大地，灿照人间。

老妇人的身体逐渐开始消散，林森半梦半醒间，只听陆梓的一句话。

“来世好相逢，师姐。”

林森猛然睁大瞳孔。

老妇人的身体已经完全消散，天地间一片光辉，东方的灿烂金光几乎要恍惚人的眼。

“你别走啊……”林森忍着身体的剧痛，想要起身抱抱他。而陆梓的身体逐渐透明，最后化作玻璃般的质感，开始出现丝丝裂缝。一瞬间，破裂了，不是风带走的。是自然而然，破裂在时间的缝隙之中——这是逆天改命的代价。

“我爱你。”

东南坼：我以为世界上最浪漫的浪漫，就是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