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庙会里祈明寺人流如潮,铜制的神像眉眼含笑,袅袅烟火缭绕古槐,夏尾时节,叶还青茂,挂了许些大红流苏,树下小僧端立静听信徒呓语,易安定太平。
不知这位戚阳神压不压妖。
“师兄,我们来求上一签,也好安心些。”许延离饶有兴趣扬唇一笑道。
少年的手伸到眼前,有淡淡期待。
时楠一方面要考虑会不会触神威,另一方面……小孩莫不是伤了脑袋没好全。他瞄了眼身旁喜笑颜开擦肩而过的情侣,个个手都像生了根一样紧紧相握。
许延离笑意顿了一瞬又迅速恢复没心没肺的表情,手自然地垂落背在了身后遮在宽大的衣料下。
时楠只犹豫了一会就干脆利索地把许延离丢进庙里。他可一点不厌命长。
身着青色僧袍的白须老僧神色肃穆,双手合十道:“请问施主要祈福还是要求签呢?”
“求签。”
老僧道:“所算为何?”所算为何呢?许延离答道:“算平安……再算个…罢了,算平安就好,劳烦师父了。”
朱漆竹签碰撞竹简哗啦啦地响,一根竹签被挤出。许延离拿在手中定睛一瞧:风泽中孚山。
老僧面上忽地沉了,很快又平静下来,说:“施主还请移步寺内寻德悟方丈解签。”许延离不懂签,径直入了寺内。
老僧叹气,默念:“风泽中孚,行走薄冰,难呦——”
一重江水一重山,是非到府未得安。
许延离丝毫没有中了下下签的认知,也忽略了自己进去会花的时间。
等他一脸阴沉又忧愁地走出来,正当头的太阳已斜在稚子的灯笼中,融在烛油里了。
香客早就走光,许延离出了寺庙才发觉人不见了。他四下张望,正欲寻找,一个扫地小僧叫住了他:“这位小公子是找不到娘亲了吗?”
许延离大脑死机了一瞬:“我?”“嗯,不知小公子需要我帮你吗?”
许延离脸色更加阴沉:师兄的障眼法失效了。
许延离拒了小僧,立即烧了个传音符:“师兄!你还好吗?”耳旁是十分镇定的一句话:“很好。”
时楠看着被铜钉贯穿而鲜血横流的右臂,又补上一句:“等我两个时辰,有点事要干,你也可以先回客栈……”
许延离入目皆是地上的碎瓦和时楠玉白的衣袍上从右臂的一片惨红以及一直绵到衣摆的瑰红干涸血迹。
“你干了什么?? ”
许延离对上时楠那双惊愕的眼,心中一抽,动作迅速地将时楠藏在了最近的木制盒状物体中,盖一合,许延离也躲了进来。木匝很大,刚巧容得下二人,但也有些手束脚。
许延离难以想象发生了什么,若不是他有传送符,师兄单独一人不知要面对什么。
时楠没料到许延离就这么冷不地出现,还把他塞进了棺材。这木闸正是个封上已久的棺材。
时楠:“呃…出了点小变故。还有,小心点身下的尸体,软和的。”
许延离接连受到暴击,特别是时楠就这样云淡风轻地说“很好”以及“小心尸体”,仿佛没了痛觉,听声音就像他还能云淡风轻地再站起来走回客栈。
他确实这么做了,被反复牵扯的右臂滴下血,滴在许延离的脸颊上,溅起艳红的花。
新鲜的刚血液出来时其实血腥味并不重。
许延离几乎是咬着牙说话:“你疯了??!!”
时楠将手挡在许延离嘴上:“别质问也别吼我。”唇上的冰凉让许延离精神紧绷。
话卡在喉间,听出了时楠的疲惫,许延离果然小声了点:“师兄,莫要动,等会吧,等会再走。”这里似乎安全。
时楠道:“知道外面是什么不?”不等回答,时楠拿出了朵桔梗,藏在身上有些萎了:“运气差,遇上了那只秃鹰。”
秃鹰可真是锲而不舍地要杀了他。
可惜,时楠将流下的血尽数擦在桔梗花上,塞入了身下尸体紧的嘴中,化了法力将花运到丹田处。
用凄叫衰号滋养出的爱神有着比蛇蝎更毒的汁液,优雅到极致也裂痕斑斑,一经催发就丧了心,病了狂。
时楠望了尸体的面容,是唇色淡白,皮相年轻阳光的少年样。
时楠有些惋惜地道:“没想到这里竟躺的是个男子。”
那秃鹰的爱人竟然是个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