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六

蒲城中今日张灯结彩，便是当年城主大人家的公子结亲时也没有这么热闹过。

“萧老爷，恭喜恭喜啊，贵公子真是年少有为，是年少一代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顺着这股子热闹劲儿，很快就摸到了萧府门前。往日肃静的萧府今日竟是门庭若市，就连街上的孩童也在门前跑来跑去。仔细询问后才知晓，原是今日萧家大少爷萧然公子打从京城里头衣锦还乡，一众父老都带着礼物上门贺喜来了。

“刘员外谬赞了，犬子不过是运气好了些，没遇上强劲的敌手，这才摘了花，不值夸赞不值夸赞啊。”

萧老爷瞧着面前一向趾高气昂的刘员外，这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萧家四代经商，但刘家老祖却是四品京官，虽然两家生意不相上下，但萧老爷站在刘员外面前就是矮了那么一头。可今儿不同了，萧然摘了花，还进宫面见了圣上，日后必然是前途不可限量，不只是刘员外，蒲城的名族望门甚至城主都来拜访萧家。

“探花郎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围在萧府周围想要沾沾喜气的人很快让出一条路来，一头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在官差的簇拥下走了进来，马上那一身红袍的正是萧然。

萧然跨下马来，登即便跪在萧老爷面前，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等再起身时便已是热泪盈眶。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萧老爷上前将萧然扶起来，瞧着面前一表人才的独子，这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欢欣。用力拍了拍萧然的肩膀，这才将赏钱给了随行的官役，将一众乡亲都引进了府里。

“父亲，林先生可来了？”

萧然的目光在人群中转了几圈却没找到那一抹能撩动他心弦的影子，与其说失望倒不如说是焦急。

“林先生作为你的老师，为父自然下了帖子，不过林先生回信说他此时在外头教书，恐怕得晚些到，叫我先与你道个歉。”

听了萧老爷的话，萧然这才又重新展了笑颜，随着萧老爷一齐进了府内。

说到这林先生，本名唤作林祁，他的年纪比萧然大不了许多，但与萧老爷是忘年交，依照辈分，萧然得喊他一声林叔父。但萧然瞧着他这年轻的模样委实觉得别扭，一来二去还是喊林先生最多。

林祁朝着马车外瞧了一眼，已然进了蒲城，约莫再有半盏茶的功夫便能到。手中攥着的这张烫金请帖似有千金，放又不舍，收又不愿。

“先生，我能考取功名吗？”

青涩的少年恍若仍旧站在自己面前，一身白衣比屋外的栀子花还要耀眼，挂在他的心尖上，每每闭上双眼都能瞧见。

自打萧然进京学习，他们已是两年未见。这两年的日日夜夜都叫林祁辗转难眠，如今萧然得取功名、耀祖归宗，不论是作为叔父还是老师都为他感到高兴。

但转念一想，林祁的心中却又有些酸涩。好男儿自当成家立业，如今他功业有成，怕是不日便要立家，那个曾经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娃娃转眼也是翩翩玉郎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