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皇贵妃
承恩公老夫人寿宴一事，褚家特地开了个会。褚尚书听老妻说完经过后，长叹一声，道：“宫里是越发没个规矩了！”
褚晏宁端起茶碗，呷一口，道：“陛下不能叫褚家白白受了这份冤屈！”
褚太太心底感叹：还是太成大长公主在世的时候好啊，皇家最起码说话做事，都在礼法之内。
感叹一回已经作古的太成大长公主，褚太太道：“舞阳公主，乃陛下的亲闺女。做闺女的犯了错，做爹的，也不会向着外人哪！”
褚晏宁看一眼褚太太，一笑：“怎么能是外人？咱们家，可是三皇子的外祖母家。”
顿一顿，褚晏宁接着道：“咱们是士族，又不是奴才，士族与皇权，此消彼长，陛下不会寒了天下士族人的心，为着三皇子的面子，陛下也不会坐视不理。”
褚尚书心下一动，看着褚晏宁：“陛下会如何？”
褚晏宁看了一圈屋内的众人，一字一字道：“晋皇贵妃。”
褚尚书、褚太太、文先生皆大吃一惊。
翌日，接到褚贵妃赏下来的樱桃，连带着内侍公公带来的消息：陛下擢升褚贵妃为褚皇贵妃。
皇贵妃位同副后，在靖德帝尚且没有皇后的情况下，皇贵妃就非同小可了，距离皇后，只差一步之遥，如果褚皇贵妃不犯什么大错，安安稳稳的熬着到死，也能做上皇后了。
整个尚书府，也被这巨大的好消息搞的各个喜气盈腮，就连褚太太，在承恩公老夫人寿诞上受的那点气，也被闺女晋升为皇贵妃的喜悦冲的烟消云散。
陛下，果然没有负了士族。
宫里赏下来了东西，褚太太照例要进宫谢恩。
趁着褚太太要进宫去见皇贵妃闺女，褚尚书叮嘱褚太太：“进宫，可问一问皇贵妃，三皇子的婚事。”
褚太太立马晓得褚尚书的心意，笑着点头，道：“我们晏宁，聪明又能干，娘娘那里，自是满意的。”
褚尚书看一眼喜气盈腮的老妻，端起茶碗，喝一口，缓缓道：“也不必狠劝。”闺女到底是嫁给皇家的人，三皇子的婚事，外祖家说了是不算的，最终还得看陛下的心意。
褚太太笑道：“要说这帝都城的闺秀，我看再没有及得上咱家晏宁的，这我不是自夸，晏宁的眼光，一等一的好。”
褚尚书点头，这个得承认，褚晏宁强悍的母系血统里自带的政治天赋，这份洞察先机的才能，不是人人都有的，就是朝中老狐狸一般的褚尚书，也自认为没有褚晏宁这份儿才干。
褚尚书再叮嘱一遍老妻：“狠劝反倒不美，若是让皇贵妃动了些别的念头，褚家就要为晏宁说一说话了。”
褚太太点头应下。
进宫四更天起床，褚晏宁早起过来服侍褚太太进宫。褚太太看看窗外的天，有些心疼褚晏宁，道：“我这跟前有这多人服侍，用不着你的，你快去再躺会儿，天还没亮。”
褚晏宁笑一笑，给褚太太带上二品诰命的钗冠，拉着褚太太道：“能让孙女儿服侍几回呢，孙女儿愿意这样一辈子服侍着祖母。”
褚太太嗔道：“尽说糊涂话，你愿意，我可不愿意。”
褚晏宁一笑，不言语。
褚太太要进宫做的事，早有管家婆子跟褚晏宁报告了。褚晏宁觉得，彼时褚皇贵妃还是褚贵妃时，心气儿兴许不会高，但是现在做了皇贵妃，这事儿，褚尚书和褚太太怕是要落空。
无他，褚家也是褚皇贵妃的娘家，三皇子的外祖家，难道不娶褚晏宁，褚家就不会帮着三皇子，不会帮着褚皇贵妃了吗?
不，褚晏宁能想到的，褚皇贵妃也会想得到。
其实在褚晏宁看来，自己的婚事尚且不必着急，手里握着这样巨大的一笔财物，陛下就不可能坐视自己嫁到一般的公侯人家。
不过，褚晏宁知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没有置喙的权利，陛下让她嫁哪，她就嫁哪。
承恩公府，幕僚范行正在同承恩公和金成大长公主说起这事：“殿下、公爷，一个家族若想长长久久，不是靠女人立起来的，必要靠族中子弟实实在在的功勋。诸如褚家，陛下晋升褚贵妃为褚皇贵妃，也不单单是看三皇子的面子。褚家清流人家，给了褚家面子，就是给了天下士族面子。外戚之家，靠女人，能靠几时呢？公爷，当是为家族做打算的时候了。”
承恩公心下一叹：“我袁家，屠户出身，靠着宫里太后娘娘，娶了公主，也不过清流人家眼里的奴才而已，每日仍旧是要战战兢兢看着陛下的眼色过日子。范先生说的是啊！”
范行道：“现下褚家，我们只能交好，不能交恶。褚家于咱们府上，到底说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殿下，何必要每次难为一个孩子呢？”
金成大长公主被说的脸上一热，舞阳公主那事，的确是她挑拨的，舞阳公主哪里知道前英国公张家的前程往事呢！
那天，鬼使神差的，她就是想看着褚晏宁行差踏错，想看个笑话儿，所以舞阳公主一进承恩公府时，她就拉着舞阳公主聊起天来，聊着聊着，她就自然而然的把话题引到了褚晏宁身上，紧接着，她就给舞阳公主普及了一番前英国公的发家史和灭亡史，顺带把她那死的不能再死的太成长姐，变相的向舞阳公主描述了一番……
所以在舞阳公主刚刚向褚晏宁发难时，她还洋洋自得了一下，却没想到，舞阳公主是个猪队友！
想想已经作古的太成大长公主，压制了她一辈子，金成大长公主就胸口闷的提不上气来。
她就是看不惯，长姐压制了她一辈子也就算了，现在就连长姐的后人，也在她跟前耀武扬威，她还不能拿她怎么样！
没想到这种种，没瞒过范行的火眼眼睛。
金成大长公主此时也是后悔的了不得，恨声道：“我简直是成全了褚家！”
范行摇头叹气，道：“殿下，话说到这里，我不免要劝殿下一句，昭阳郡主于您本人，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您为着出自己一口气，就要当着大庭广众赤裸裸的叫舞阳公主给她难堪，此事，胜之不武。”
金成大长公主也是懊悔不已，承恩公看到公主媳妇面上愧疚，对着范行，道：“事已至此，范先生说怎么办？”
范行摇摇扇子，端起茶，轻轻道：“袁氏女为后的事，眼下是无论如何也不成了。褚家已经出了一位皇贵妃，位同副后，且育有三皇子，深的陛下喜爱。贵、淑、贤、德妃位也已满员，九儿年纪尚轻，进宫为后镇不镇得住这一众嫔妃不好说，生不生得下嫡子更是难说。既然后位不行，选个袁氏女为皇子妃，总是可行的。”
承恩公和金成大长公主眼前一亮：是啊！做皇后做的这样没滋味，做个皇子妃也是可行。孙辈里面，多的是适龄的女孩子。
范行一席话，令承恩公和金成大长公主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