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望（壹）

雨，夜。

一位女子撑着油纸伞站在木拱门桥上，双眼无神的看着桥下流动的溪水。

“这里水浅，从跳下去也是死不了人的。”

女子转过身，看到的是一位同样打着油纸伞的男子，腰间别着一把刀。

女子嘴角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弧度，说道：“公子说笑了，小女只是看看夜景罢了。”

两者对望，男子听闻，也不答话，只将油纸伞拿低了些许，轻轻的往前走了去，没发出一点声音，就如同来时。

看着男子渐行渐远，女子的嘴角落了下来，转过身，继续看着倒映着夜景的溪水，风让雨绕过了油纸伞，打湿了女子的脸，一滴滴水从她的脸庞滑落，分不清这是雨水，还是泪水。

翌日。

“小二！上一壶酒，再来二斤牛肉。”坐落在闹市的一家饭店里，一位壮汉大声喊道。小二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的把酒菜端上了桌。

壮汉虽说吃着肉喝着酒，嘴巴却闲不下来“这店小二生得这般俊俏，手脚也利索，可惜性格冷淡了些，不然，孟展公子半夜可得找你好好喝上一杯。”

这番话让饭桌上的人哈哈大笑，只有一个看上去像书生的男子急红了脸，对壮汉斥道：“金兴腾，休要这般胡闹。”

“哟哟哟，脸还红了。”金兴腾还在打趣孟展，又惹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但店小二对这些充耳不闻，默默的走远了。

这时，一位女子走了进来， 平日里淡漠的店小二看到这位女子，主动迎了上去。

女子看到迎面走来的店小二时明显被吓了一跳，随后笑着说道：“真巧。”

店小二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吃些什么？”

“一碗米粥。”

店小二很快就端上来一碗温热的米粥，不过他没有如平时那般很快走开。那女子端起碗来喝了一口，眼神不经意的瞟了一下他的腰：“你怎会到此处打杂？”

店小二坐到那女子对面的板凳上：“仅此店愿留在下这种来历不明的人。”

“四处流浪的人吗？”女子问道。

店小二叹了口气：“对啊，四处流浪的人。”

此话讲完，两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在不知不觉中，女子已经喝完了粥。

女子擦了擦嘴，“以后有缘再见了。”然后起身离开了此店。

店小二也只是默默的看着她离开，这时那名叫孟展的柔弱书生走了过来，对店小二小声说道：“你可少与那位女子打交道，隔几日她便会被家里人送到青楼去选拔，平白污了人家的清白，最后怕只能落得被送去窑子的下场。”

店小二皱了皱眉：“你怎知人家的私事。”

孟展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了一句：“你应该多出去看看。”接着回到自己的饭桌上了。

“楚文！怎地在偷懒！”店家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店小二立马停止脑中的思考，进入工作状态。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深夜。

那女子出神望着桥下的溪水，或许是因为昨日的雨，此时的小溪流的格外的急。不知何时，那女子旁边站了一位别着刀的男子。“真巧。”楚文将那女子的思绪拉了回来。女子转头看向楚文：“公子也有赏月的兴趣吗？”

楚文摇了摇头：“不，仅因好奇。”

女子神色疑惑，楚文没有等女子答话，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好奇你有什么心事，在下或许能帮帮忙。”

这个回答让那女子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大了眼睛，片刻那女子便反应了过来，脸上那如同刻上去的淡淡笑容此时终于变了模样。

她裂开了嘴，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得弯下了腰，笑得伏在了地上，笑得流出了泪，笑得格外的凄惨，笑着笑着，就渐渐没了声音。楚文脸上表情虽然没变，但能从他的眼神看出来，他现在的心情很微妙。

突然，那女子猛的站了起来，在楚文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翻过了桥边的围栏，纵身跳入了那湍急的小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