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开学的第一天阿辉从书包里掏出一些苹果分给周围的同学，他把最大的一个给了夏雨，可能他自己没有太在意，但夏雨却很感动。

阿辉喜欢看各种各样的课外书，有一段时间他迷上了现代诗。他有一个精美的小笔记本就是专门用来抄诗的，有一次课间的时候阿辉突然问夏雨：“你喜欢现代诗吗？”夏雨说喜欢。阿辉就不自觉的念了出来。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微笑地向我步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

你一会儿看我

一会儿看云

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

你看云时很近

……

我多希望，有一个门口

早晨，阳光照在草上

我们站着

扶着自己的门扇

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

阿辉盯着自己的笔记本，专注的念着。那一刻夏雨觉得世界没有嘈杂喧嚣，他们也不是在人声鼎沸的教室。一种强烈的感情让她全身战栗，她很希望时间就此凝固，她想把头埋在阿辉的胸膛，他们一起幸福的死去。

上课的铃声打断了阿辉深情的朗诵，但夏雨根本没有心思听课了，她脑海中一直回响着阿辉的声音，她在努力思考下课之后又该跟他聊什么，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可是开口并没有像夏雨想象的那么困难，一下课他们就习惯性的把脸转向了彼此，在那之前夏雨从来没有发现闲聊能让人如此上头。她假装淡定的对阿辉说：你不觉得活着很寂寞吗？

“怎么说？”

“就是世界很大，而我们渺小，时间永恒而生命短暂，所以活着很寂寞。”

“难道你不觉得伟大或者长寿的人会更寂寞吗？”

“我不那么认为，我觉得也许只有功成名就能够填补这份空虚。”

“不，我始终相信努力的意义只不过是让我们不要平庸得那么明显。”

“可是厉害的人太多了，也许我们很努力之后看起来依旧那么平庸。”

“如果无论你怎么努力都依旧默默无闻，那不妨死了试试，很多人都是死了才变得家喻户晓的。”

“好啊，我们一起从金融大厦上面跳下来怎么样？”夏雨一脸认真的说。阿辉以为她是开玩笑就说可以，什么时候？

“今晚，下晚自习怎么样？”

“那咱们一起死怎么算？”

“什么怎么算？——被误会成殉情怎么办？”

“死都死了还管这干嘛？”

“你不会真想死吧？”阿辉似乎感受到了夏雨脸上那份认真劲儿。夏雨想了一下说：“现在也不是特别想，不过以后总有一天会想的。”

“你不怕死？”

“不怕，只是害怕死的时候会有点儿疼”

“你的思想很危险。”

“我知道我的思想很危险，我的内心平静不下来，我总觉得自己将来一定死于某种心理疾病，只有一个人能救我。”

“谁啊？”阿辉问到。

“你”夏雨顿了一下之后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说了出来。阿辉低着头，红了脸。夏雨接着说：“因为坐在你旁边我就觉得很安全，看着你的眼睛我就觉得很平静。”夏雨原本是一个胆小的人，她敢说出这些话想必是无形中受到了梁冬的影响。

“别，别这么正经，每次你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话都让我觉得像是我们中有一个得了绝症，要死了似的。”阿辉结结巴巴的说。

夏雨情绪很激动，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就在纸条上写了一句：“我们在一起好不好？”递给了阿辉。阿辉用他歪歪扭扭的字迹写下了：“好吧！”

那天夏雨开心得不得了，激动得晚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她不断的想象着她和阿辉未来的幸福生活，她想着想着闭着眼睛也把嘴角弯成了月牙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