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妄归苏

意离第六

少年的手腕很好看，细白的皮肤下露出微青的的血管。

本该是拒绝的话，被那带有挑逗气息的尾音生生逼回，羽妄离眯了眯眼，也学苏问的语气“你确定？”

苏问回以一笑，拔出镇命，手腕轻轻一抹，侧边就溢出血液。

检验的方式很简单，双方各自划破腕侧，将血液贴合在一起，若能在对方伤口处凝成自己的图腾，那就证明双方灵体相合，留下的图腾印记越深，那么对方的咒灵就越强。

“呵”羽妄离轻笑，也划破了自己的腕侧，主动贴合上去，笑话，他堂堂九华天凤之身，会怕一个白夜曜凰？

更何况，自己还是他的师尊。

怎么可能会比他弱？

但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两者血液相融，顷刻间就燃起了神火，虽然说九华天凤和白夜曜凰血液相融，激发了九天劫火和白夜焰火，两者相融凝为神火这是正常的，但极为少见，因为这需要双方体质无比契合。

白色的焰光卷着赤红的火舌，两人腕间的图腾在一点一点凝成。

其实看见神火之时羽妄离便心中有数，正想缩回手，却被苏问拉住“妄离别急啊，这还没好呢……”

羽妄离温热的小臂被苏问冰凉的指尖钳住，被激地楞了神，还真就任着苏问抓着他。

神火一点一点暗下去，两人的紧贴的腕侧隐隐露出图腾。

“嘶……你！”图腾已经完全结成，羽妄离猛然抽回手。刚刚苏问在凝图腾的最后刻向里面注入了咒灵之力，此时羽妄离的手腕上，伤口已然愈合，成了一朵绯红色的扶桑。正是苏问的杰作。

“嗯……”苏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腕上，浅色带金的十三瓣莲花灼灼华华，格外好看。

“还是妄离的图腾好看。不过现在看来，是我的图腾凝的更深一点哦。”

“……”羽妄离白了他一眼，“把你注入的咒灵之力抽出来。”

苏问笑笑“我也没办法啊，腕侧这正好有一条主灵脉，可能这次没太注意，下次一定换一只手。”

“没有下次！！”

苏问拉过羽妄离的手，纤细指尖放在羽妄离手腕处，羽妄离的皮肤比他薄，神火虽烧伤不了他，但还是灼得他皮肤微微泛红，苏问天生体温比旁人低，尤其是手，一般都是冰凉的。故而轻轻替他揉揉泛红的皮肤，当冰袋用。

羽妄离闭上眼睛，对苏问的示好表示随你咋折腾。

“师尊此时又怪我了，方才是师尊要试的，也是师尊主动贴上来的……”苏问还是换声期，嗓子有些暗哑“这时又怪起我来，我还真是冤……”

“如今这个图腾，师尊对弟子的咒灵，可还满意？”

苏问在调笑时就喊师尊，普通说话时便唤妄离，此时听他这个语气，羽妄离便知没什么好话，不打算听下去。这几日忙着追查破阵之人，还有一月后苏问的拜师礼，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索性闭了灵识，浅眠片刻。

苏问本来也只是玩玩羽妄离，没注多少咒灵之力，只一会便好了。但手还是替他揉着皮肤，两人离得近，苏问清楚地看见羽妄离眼下的两痕淤青，知道他累了好几日，也就没打搅他，让他浅眠片刻养养神。到一旁燃起了羽妄离一贯用的檀香，为他隆了隆外袍。握住羽妄离的手开始为他输灵流。

白夜曜凰的灵流与九华天凤天生匹配，苏问天生灵流强悍，不过这对他来说是好事，也从没想过要控制，但今天却鬼使神差地将灵流放缓，一点一点的注入，却一点都没有不适应，就像……曾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

而羽妄离也没有排除，反而在白夜曜凰的灵流作用下完全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苏问还在持续为他输送着灵流，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羽妄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明明没见到的时候很排斥，明明自己不是这样轻薄的人，明明自己从来不会刻意注意谁的想法，但现在……

苏问知道自己来意离还没几天，和羽妄离接触也很少，或者说，一直到他在羽妄离面前承认自己是白夜曜凰之前，都是排斥他这个师尊的。

什么时候开始改观的呢？好像，就是刚刚羽妄离的分析，或者更详细一点，是因为他的那句“接近执拗的练习？”

虽然他在涂山住了十年，与絮因，息泽十分熟悉，但，从来没有人看得出，他对魂招引的练习是一种执拗，而非别的。

但是，羽妄离发现了，羽妄离懂他。

所以，他才愿意接受？

书房里的水滴漏漏完了，最后一声格外清脆，以便让人知道此时已是子时。

苏问摇了摇头，不准备再想下去。站起来动了动有些酸的腿，将羽妄离的衣袖拉好，默默走出书房，临走前看了一眼腕侧的红痕，撇嘴一笑。

第二日羽妄离醒来的时候，苏问已经下了无极世准备做早课。羽妄离自嘲一声现在自己的身体还真是不好了，本来浅眠片刻，倒在这睡了一夜。

施了咒让一旁的红泥小火炉烧水烹茶，羽妄离却发现自己身体里还多了点白夜曜凰的灵流，都不用想，肯定是昨日苏问看见他累倒，替他输的，也不知苏问什么时候走的。

他这个师尊，好像，也应该关心关心苏问这个徒弟？

索性这几日比较闲，羽妄离便准备喝些水换件衣服，下无极世看看新进弟子们做早课。

对了，那天苏问说什么来着？他穿绯衣墨袍过于冷酷，蓝色衣服比较好看？那一会就……

羽妄离正寻思着，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斜眼一瞟自己腕侧的极度暧昧的淡红色扶桑花图腾。

羽妄离不是不解风情之人，这像什么他自然知道。

去他妈的关心苏问！！！

于是这一天在无极世做早课的弟子，都看见了羽宗宗主，修仙界第一人，着着一身绯衣墨袍，腕口缠着护腕，一脸黑地坐在观练台上。

“妄离尊上今日怎么来了？”

“感觉有人惹了尊上”

“别议论了，今天汀衡尊上还没来，妄离尊上又缠着护腕，别是一会要拉弟子试炼。”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除了一个人——苏问。

苏问自然是知道为什么羽妄离会如此的。还特意朝羽妄离晃了晃手腕，腕侧是昨日羽妄离留下的十三瓣莲的痕印。

羽妄离狠狠剜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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